再看卫初这边。她手握缰绳,上身微微低伏,双腿时不时夹紧马腹。姿态娴熟,眼中满是游刃有余之色。罕见的,她把满头乌发编成了一条长长的麻花辫,辫尾随着马蹄腾跃的节奏一下下拍打着她的背。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唯见白云悠悠,远山青黛连绵不绝。
左后方有一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她的无人之境。是苍嵘?方才未见他骑的这么快。且他上马后,隐隐有怯色,动作束手束脚的,只踌躇缓行。是见到自己跑远,着急了?她微微一勾唇角,因窥见了他的短处而感到微微自得。对马蹄声,她置之不理,依旧卖力疾驰向前。
可马竟未如预料中的,被自己越甩越远。嘈嘈切切的马蹄声,逐渐逼近,隐隐有压迫之感。她侧头一看,心间猛然一缩,额头渗出了几滴冷汗——那驭马的不是苍嵘,而是一个戴着黑色鬼面之人!那鬼面,红色犄角从额间伸出,双目硕大凸起,獠牙斜逸,乍一看真是令人心惊肉跳。
她心中暗叫不妙,连忙转了马头,朝右前方驰去。本以为此地无人,她才敢放肆飞奔,不料又遇见怪人。她已经达速度的极限,却还是没能拉开与那鬼面人的距离。看来被追上是迟早的事情了。她握紧了缰绳,手心渗出丝丝细汗,心也怦怦跳个不停,脑子飞速运转,想着下一步的对策。
果然,没过多久,那鬼面人就在她左侧一臂之隔,与自己齐头并进。那人一只手伸了过来,抓住了自己马的缰绳,眼看下一步就能抓住自己。卫初看准时机,在那人再要伸手之前,一闪身,握着马鞍上铁环,将左脚移到了右脚踏着的马镫上站着。她放低重心,然后一松手、一闭眼,从马上滚了下来。滚落到草丛里,浑身骨头摔的生疼。她一刻不敢耽误,立刻朝一边跑去。跑了一段路程,又趴在草丛里。草原上草长的高拔,能把她整个人掩没。若不靠近,真看不出这里的草低了一块。
她想,那人找不到自己,迟早会离开。只是不知道苍嵘此时会不会担心,也不是自己何时才能重新找到他。
是祸躲不过。不一会儿,卫初看到面前的草一片一片被拨开,一双黑色马靴立在眼前。目光向上,看到黑色鬼面,正别在那人腰上。
“咦?夫人在这里做什么?”抬头,对上了一双充满着无辜与好奇的绿眼睛。
“呃,”她有点尴尬的说,“我在……捉蚂蚱。”
墨忱听了一愣,随即发出一阵洪亮且持久的笑声,捧着肚子把腰都笑弯了。
“这个季节哪里有什么蚂蚱!”
卫初愤愤的从草丛里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揉了揉被摔痛的屁股。她默然跨上马背,掉转马头,去寻苍嵘。墨忱就像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样又贴了上来,兴致勃勃的与她搭话:
“夫人骑术当真精湛!刚才一出,本君着实没料到。不过,夫人也不用连话都不问一句,就急着去捉蚂蚱吧?哈哈哈哈!”
卫初此时虽恼极,却又因其身份,不好发作,只故作随意,道:“方才我明明在草丛里看到好大一只蚂蚱似的虫,想去抓,却不知怎的就没了影。”不过的确,一般人遇到陌生人,即使拦路,也会尝试交流。她却兔子似的,见到貌似危险的人,只用尽浑身解数回避,给自己徒增许多惊恐。
恐惧——她劫难之后,逃亡之中,难以消除的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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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初:原来我是业余马术演员?都怪那小逼崽子,差点闪了老娘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