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相拥共眠,如今不过是被他牵着手,明萝梦竟已经有些麻木,不知该如何挣扎。
相比之下,他的话更让她心神摇曳。
男人指腹上的薄茧摩挲过她的手掌,却仿佛也抚过她的一颗心脏,令她心尖几乎敏感到发颤。
裴神玉的声音也带了一丝哄意。
“眉眉,好么?”
明萝梦心底恍惚,如身在云端沉浮,仿佛并不真切。
他为何甘愿做到如此?
小猫眉心微蹙,似乎十分纠结。
“可只是因为这场意外,你大可不必如此……”
“我亦不会受困于世俗名节。”
她看得出来,裴府与皇宫相距不远,也应是高门大户。清冷奢贵,却也自在。她也未见过他其他长辈,连下人都十分少见。
而他又生得俊美无俦,这般条件,定会有许多小娘子愿意嫁她。
可不知为何如此一想,她就有些不舒服。
像是咬了颗青梅,酸酸涩涩。
可他的声音却又泠泠响起,裴神玉握紧了她的手,眉眼间蕴着一丝柔和。笃定如初。
“倘若我说,不止于此呢。”
日穿云端,自廊檐碧瓦漏下疏光千重,描绘出庭中的一对璧人,连影子都极为亲昵。
廊前的小娘子垂首静立,而男子却仰视着她,手牵着她的手,祈求一般,心甘情愿等待着她的答复。
清风吹拂过她漫漫长袖,心间也微微荡漾。
裴神玉的眼底映出彷惶如小兽的她,声音也随之转轻,仿佛害怕惊吓到她。
“不仅因为昨夜……更是因为,是你。”
“眉眉,我亦心悦于你。”
他的瞳仁干净,又是那样虔诚而温柔。
那一霎那,如千叶桃花盛开于心头,明萝梦几乎能听见花开的声音。
也似乎再寻不到其他什么拒绝的理由。
她呼吸微乱,耳根几乎红透。踟蹰半响,声音也软了几度。
只是仍带着最后小小的执拗。
“可我还是要考虑一下。”
她仍未完全同意。然而此话对裴神玉来说,却不啻天籁之音。
他眉间俱是期许与笑意。
“好,那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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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楼之上。
男子立在裴风酒的身后,单手抱刀,面色冷然,好似一尊石像。自明萝梦进入茶室之后,也未曾向她投来半分目光。
明萝梦端坐桌前,安安静静,目光却仍偶尔会不经意觑向那柄寒意渗骨的刀,尤其留意到刀鞘之上的瑞兽花纹。
而在她面前坐着的,是一身青衣的裴风酒。
见她目光带着一丝探究与好奇,裴风酒笑道:
“这是我的随身侍卫符婴,他刚刚去西疆那边……替我取些订好的刀剑器具回来。不必管他,当他是尊门神就好。”
刚执行完密令的符婴面上淡然无痕,仿佛并未听见此话。
明萝梦似懂非懂,只轻轻点了点头。
可她又开始慢慢走神。
裴风酒浅酌了一口茶水,眼神带一分促狭打趣,开口道:
“所以眉眉,你考虑如何了呢?”
肤白胜雪的小娘子安静地坐于窗边,目光落在在窗外的人山人海,眸间却有一丝不知自己该归何处的惘然。
“阿酒,我知道你阿兄很好。可我却不知该不该嫁。”
此话一出,裴风酒心中登时一紧。她知晓此刻就是用她之时,全靠她关键时刻,该如何发挥了。
裴风酒拿捏着字句与措辞,谨慎地开了口:“若是我说,你定不会后悔呢?”
“我知悉我阿兄的为人……他若求娶你为妻,定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而他也定会好好爱护于你,不是那等纳妾寻欢之辈。”
明萝梦半垂螓首,字句细软若不可闻,半吞半吐道:“他真的没有……”
裴风酒大气都不敢喘,恨不得竖起耳朵,哄她继续往下说:
“嗯?”
“没有旁的女人么。”
明萝梦细声问完此话,耳根几乎红透。
裴风酒一愣,却倏尔合扇,大笑:“哈哈哈,这别的我裴风酒不敢说,这个,我可是能拍着胸脯保证!
我阿兄那就叫个冰清玉洁,守身如玉。他哪怕面对再美的舞姬,眼睛都不会瞥一眼。遇见眉眉你,才简直就像是老树开了花。”
裴风酒忽笑容一僵,回神过来,及时打住:
“咳咳,不是,是叫个什么来着——啊,对,金风玉露一相逢!”
她悠悠合扇,终于落定结语。
“你们合该就是天生一对啊。”
见裴风酒如此诙谐表演,形容于他,明萝梦也不由忍俊不禁。
“噗嗤。”
窗边的小娘子明眸善睐,像极了神都最明艳娇软的花儿,楚楚动人。
她低下头,唇边犹带一丝弧度。
“我只是随口问问,还没有做好决定。阿酒你可千万不要和他说呀……”
见此,裴风酒终于放下心来,美人展颜,她哪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支了颐,笑眯眯道:
“不急嘛,眉眉你慢慢考虑。”
“只是还有一事,我阿兄说已寻到了上霄大师的踪迹,他此前在灵山寺上曾出现过。阿兄对灵山寺十分熟悉,他想陪你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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