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告诉她这样做对不对。
庾邵虽看起来随意,实际却是那般骄傲的人啊…
被自己以这种方式留下来,或许他早已受够了,或许他会因此而厌憎自己,或许解脱才是他想要的…
但这些容芜都做不到。这么些年来早已习惯了身边那个鬼魂的存在,哪怕自私,她也固执地下不了决心放手。
***
清晨的阳光洒进来,在床上映出斑驳。
杏春推门进来,轻轻在床边唤道:“小姐,该起身啦,今日可是您的生辰!”
“嗯…”容芜缓缓睁开眼来,手习惯性地往旁边摸了摸,捉住庾邵的手时,却突然感到手心被轻点了两下!
他醒了!
容芜也瞬间清醒过来,倏地坐起身来把杏春下了一大跳。
“小…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今日生辰心里高兴!”
“那是应该的!”杏春抿嘴笑了笑,替容芜取来新衣,“小姐快起来打扮吧,过一会儿洳小姐和公子晏也就该到了。”
“…哎?”
“您不会又忘了吧?一个月前洳小姐就给您来了信道已经准备好如何庆生的了!”
容芜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紧从床上爬了下来。
容芜这五年来过的基本就是学堂和自己院落的两点生活,任何外出活动一律拒绝,不清楚的还以为四姑娘又转了性,重新变得跟小时候那样孤僻。
对此容芜倒不怎么在意,能有更多时间在房间里看看书,陪陪庾邵让她感到更为轻松。也就只有姬洳、庾兰等人会上门来看看她,多次劝她出门无果,只得无奈地由着她。
像这次这种庆生,本该是容芜早早地给别人下帖子,如今却变成了别人早早地来信求着来,也是容芜独一份得待遇了。
“有时候真觉得自己脸皮厚,上赶着来送礼,却还被人一脸嫌弃!”对面,姬洳将装着礼物的木盒往桌上一丢,没好气地哼道。如今的她已生的亭亭玉立,冰雪般模样常常在容芜面前破裂,娇嫩的红唇嘟起,竟是别具风情。
“怎么会,你能来我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容芜笑笑,当着她的面打开了木盒,赞叹道,“好美的镯子!”
“那当然,这是大哥从渝南带回来的玉料,我亲自画的样图让人打的呢!你看,我们一人一只!”姬洳说着露出一截纤细的皓腕,晃了晃上面已经戴着的玉镯,催促道,“你也快戴上吧!”
“嗯。”容芜取出来往腕上套去,手上肉乎乎的有些紧,使劲穿进去后,感觉也像是锢在了手腕上,远没有姬洳戴的好看。
“真好看!”
“阿芜!…”姬洳见状拉过她的手啪啪拍了两下,还觉得不解气,叹口气道,“咱可不能再吃那么多了!”
容芜冲她扮了个鬼脸,没有接话。
“姐姐!”门外远远传来男孩活泼的喊声。
“是茂哥儿回来了。”姬洳说着,就见容芜笑着起身过去,刚打开门,一个小小身影就扑了上来,将容芜撞的禁不住连退好几步。
“小心。”腰间轻轻被宽厚的手掌拦住,抬眼,姬晏倾身将她拉了回来。
“多谢姬哥哥…”容芜抽身出来,小声道谢。
“姐姐姐姐!晏大哥带给我带了木剑,我舞…哎呦呦!轻,轻点儿…”
姬晏不动声色地将他提到了一边,吩咐道:“若再像这样冲撞你姐姐,以后就别再偷偷让我给你带东西。”
“哎哎!嘘…晏大哥你怎么都说出来了…”容茂一边冲他挤眼睛,一边小心翼翼地瞟着容芜的脸色,见她果然冷下了面庞,吓的立马缩到了姬晏身后。
“我说你房间里那些刀刀棍棍都是哪儿来的,捡来的?你现在就给我出去捡个回来啊!”
虽然容芜盯着的是容茂,但姬晏还是有些不自然地微微撇开头,摸了摸鼻子不敢与她视线接触。
“都…那都是从晏大哥府上捡,捡来的…”容茂想转移怒火,结结巴巴地说到。
“你还敢说谎!”容芜挥起手掌就要呼过去,容茂嗷地一声跐溜钻到姬晏背面,用手紧紧抱住他的腰左躲右闪,“我让你骗人!还敢不敢骗人了?!”
“不敢了不敢了!姐…姐饶命!嗷嗷——”
容茂扯着姬晏的腰钻来钻入去,倒叫姬晏白挨了几巴掌。
打错人的次数多了,容芜也不好意思再下手,喘着怒气停了下来,指着容茂的鼻子颤巍巍道:“…你!”
“姐…”
“这次暂且放过你,下次再让我发现…我就!”说着扬起手掌。
容茂脖子一缩,连连保证道:“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啦!”
容芜冷哼一声,眼睛又转向姬晏:“还有…你…”
姬晏站的端正了些,抿着嘴唇看着她,神色竟不经意透出一丝紧张。
“你…那个你…”容芜鼓了鼓脸,最终一咬牙道,“你以后也不能太顺着他!”
见容芜只说了这个就放过了他,姬晏微微松了一口气,正色保证道:“我以后都听你的。”
“啧啧。”身后传来姬洳的咂嘴声,容芜也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在姬晏这么认真看着下故作镇定地转开了脸。
“啧啧…晏大哥你变了,每次来不光花更多时间在姐姐这里而不陪我玩儿,现在连最后一点兄弟情义都要葬送在姐姐的淫威下了…”容茂也跟着扁起小嘴不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