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芜一怔,翻过身来轻声问到:“奶娘你方才说什么?姬…他对我最好?”
“可不是么,姑娘出生时晏少爷就来看过您,平时逢年过节、姑娘生辰的,靖宁侯府都会有礼送来,奴婢说句不该说的…比起大少爷和二少爷来,晏少爷倒更像是您的亲哥哥!”
容芜听的晃了神,连冯妈妈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了…
时光太过久远,远到她满脑子只有成年后姬晏对她的冷眼与漠视,都已经想不起来在他们小时候,曾经也是如此温馨的相处呢…
到底是何时,他们的关系开始变了?
又到底是因何,才变的呢…?
他今日道:“阿芜,你不记得我了?”
容芜抱头,眼泪有些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姬哥哥,不是阿芜不记得你,是不记得我们到底怎么了…
第二日,容芜盯着一双红肿的眼睛起来去上早课,冯妈妈更是坚信两人昨日闹别扭了,怕引起姑娘的伤心事,倒合她意地绝口不再提姬晏。
然而容芜还没清净两刻,就在走进念佛堂时愣住了。
只来了寥寥几人的殿堂中,姬晏雪服素淡,端坐于僧人中十分惹眼,挺拔的背影如松如柏。
☆、第十一章 下山买药
容芜顿了顿,贴着墙角绕道自己常坐的角落里,刚轻手轻脚地坐下,就有身边的师父来打招呼:“小阿芜今日也来的这么早?”
“净空师父。”容芜压低了声音回道。
“咦,阿芜可是嗓子不舒服?这几日风大,需多注意着些。”
“不不…”容芜不好意思地笑笑,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刚刚就是哏了下,阿芜身子好着呢!”
“倒是比刚来的时候胖了些,吃斋饭这般习惯的尘客,你倒是第一个!”
容芜捏了捏自己脸蛋上的肉,眼角弯弯:“是胖了…”
胖了好啊,圆圆润润的看着就有福气!
这辈子,她就想把自己喂的白白胖胖,就像谢家二姑娘那样的,一生好命。
正玩儿着自己脸上的肉,抬眼就正好与对面的姬晏看个正着,笑容不由僵在了那里,尴尬地放下了手。
像是路过一般,姬晏没在她身上多做停留,转瞬就淡淡移开了。
——他该是生气了吧?
容芜这样想着。
既然现在他们的关系本是亲近似兄妹的,昨夜那般对他疏离,以姬晏的性格,万没有再倒贴过来的可能了。
这样也好,她如今也不是那单纯的四岁娃娃了,若被此时的姬晏温柔相待,怕是会再一次陷入进去,不可自拔。既然迟早是要惹他厌恶的,那还不如现在就理智地远离他,早早脱身罢。
时间到了,住持与惠济大师前后而入,开始了新一天的早课。
今日的容芜听的有些心不在焉,一抬头就能看到对面的那人,然后就忍不住会想他是为何会来朝恩寺。
此时的姬晏面容虽还稍显稚嫩,却已面如冠玉、清俊雅致,浑身的生人勿扰的气息往那里一坐,倒像是话本子中描写的莲花仙君。
实在是好看。
容芜禁不住又一声叹气溢出口。
第一堂功课结束的空档,净空忍不住又问到:“小阿芜,你真的没事吗?都听你叹好多气了…”
“无事…”容芜眼珠子一转,小脸可怜巴巴地看着净空道,“阿芜只是觉得自己太不争气了,都已参加许久的早课了,却仍没什么长进,不似对面的公子晏…人家第一次来,感觉却快要化仙了似的!”
容芜说的稚趣,惹的净空师父低笑了出来,揉了揉她的头道:“你这小丫头,鬼灵儿精的!那公子晏慧智出众,此次是应住持师父的邀前来参加理佛论的,他的佛缘之深,岂是你这小丫头两三日便可赶的上的?”见容芜变了脸色,怕打击到她的积极性,又补充道,“当然了,你如今小小年纪便能吃得苦、沉住气来颂佛,已是极其难得,将来也必有一番修为的…”
容芜的思绪早就散了…
理佛论,她自是知道当年公子晏口若莲花,舌辩高僧,在理佛论中折服众人,最终开坛设讲自己佛理三日的事迹的。
那时候,闵京城周地寺庙中的僧人们都慕名而来,集聚朝恩寺,聆听一位少年的佛训。而公子晏声望的积淀,也由此布下坚定的一环。
此次经净空师父的提醒,她终是想起来姬晏此行的目的了。
敲了敲自己的头,暗唾道榆木脑子!这么明显的事,怎么之前就一直没想到呢?
净空师父担心她钻了牛角尖逞强,刚想再劝说几句,第二堂功课便开始了。两人急忙坐好,闭眸不再言语。
好不容易到了下早课时分,不等净空师父再开口,容芜已赶在众人前钻出了佛殿,跑的比兔子还快。
今日是杏春侯在外面,见容芜飞快地跑出来,赶紧迎了上去:“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
“无事…”容芜摇摇头,大步走在了前面。
杏春跟在后面,踟蹰了一下,还是出声道:“小姐,冯妈妈倒出了点事儿…”
“嗯?”容芜猛地驻足。
“今儿个您出来上早课出来后,冯妈妈说要给小姐做面窝窝,就去大厨房取些新磨的玉米面来,这面沉了些,在回来的路上扭了腰…”
“伤的重吗?请师父来看过了吗?”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是冯妈妈这等上了年纪的人,一个不好还会留下病根来,轻忽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