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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州人氏 pǒzhāιщú.χyz
    韦宝言这匹白马娇生惯养,脚程慢又生得招摇,夜晚,韦宝言在青州府馆驿落脚,掏出王龄的牌子,换了匹棕毛皮的快马,顺带写了封快信告诉给王龄,便接着赶路,边跑边暗骂梁钰之跑得太快。
    追上梁钰之已是叁日后。
    其时梁钰之人在禹州,想着前方就是扶阳道,懒得再赶路,正在茶摊歇脚,远远见一个脏兮兮的人纵马而过,惊起黄土飞尘落了她一杯子。
    一行将士正在合伙骂此人道德败坏,那人却又折返回来,跳下马,一个踉跄滚到梁钰之面前。
    梁钰之第一反应是拔刀,随后看清这人灰扑扑的脸,诧异道:“你还跟来了?!我可不带你去找将军。”
    韦宝言拉开她,鬼鬼祟祟,从怀里掏出只臭了的死鸽子。
    梁钰之拿起鸽子脚,意识到有情报被截,脸色变了变,立刻接过往怀里一揣,指了两个人送韦宝言回青州,带其余人上马飞似的赶向扶阳。
    韦宝言气喘吁吁坐下,端起那碗灰扑扑的茶一口气喝光,钻进驿馆昏天黑地睡了一觉,随后换了干净衣裳,恢复了人样,叼着零嘴逛大街似的赶路。 ⓟο①8yǔ.νìρ(po18yu.vip)
    那两个人经过梁钰之嘱咐,如临大敌,紧紧盯着她,以防她溜去扶阳,反被韦宝言报之以奇怪目光,“扶阳给郡主办丧事,勾栏瓦舍都关了门,有什么好去的?”
    其实韦宝言之所以丝毫不想去扶阳,只是因为想在禹州逛逛。
    她虽然没有见过母亲,但韦霁川说过她母亲是禹州人氏。
    禹州山险水绝,穷的地方揭不开锅,富的地方酒池肉林,唯二的特产是凶恶山匪和歌伶美人,她惹不起山匪,但想看看美人。
    两位兵兄弟带着她南下回青州,反正顺路,只好纵容她每晚都在不正经的店投宿,听了叁夜的曲子,第叁天终于收到王龄寄来的书信,展开来全是优美的骂人话,还再叁叮嘱她速回青州,不可去不正经的地方学坏。
    浸淫不正经地方日久的韦宝言读了这番言论,想到后天就要到那看个荤本子都要挨骂的鬼地方,依依不舍道:“好可惜。”
    祸乱就出在这最后一天上。
    次日,北方传来军报,郡主棺木进城前日,扶阳王在宫中身亡,死因传得越来越诡异,二王子趁民情激愤,率扶阳禁军举旗造了反,周阑驻兵城外,随后玉京皇命急宣,命周阑平定扶阳之乱。
    再次日,定远军抽调出五万兵开拔向北,禹州以北的地界就此打起了仗。
    韦宝言人在禹州南边的临水客栈歇脚,对此并无太多实感,眼前的现实只是禹州山匪借着官兵抽调去扶阳的时机作起了妖,匪乱四起。
    她垂目看楼下砸人摊子的山匪,问道:“不能管管么?”
    二位兵兄弟解释道:“将军有命,当务之急是送您回青州。”
    韦宝言点头,匆匆吃完饭,随他们走。
    刚要下楼梯,客栈大门“嗵”地被砸平在地,山匪一窝蜂裹进来,叼着水烟袋背着刀,打量一圈里头人的装束,笑着露出大金牙,“各人拿钱下来,不多要,凑个一百两。”
    禹州人对这场景熟悉极了,当即麻木地掏钱,唯有几个外地姑娘抠门,抗议道:“你们这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山匪头子懒得思考这类问题,也不准别人思考,手起刀落,姑娘脑袋落在地上打了个圈,脖子里喷出的血溅了几尺高,扑簌簌洒在韦宝言鞋上。
    久闻禹州山匪比官军还横,如今看来名不虚传,兵兄弟能屈能伸,不动声色交了钱,拉着韦宝言出了门,直奔船坞。
    昨日下雨,今日水涨,来时的小溪成了条深河,于是叁人上了艘客船,韦宝言耷拉脑袋睡了一阵,又被叫骂声吵醒,看见船头的火把,她问:“又有山匪?”
    船已被截停,山匪拿着火把一个个收钱,韦宝言打个呵欠,心想收钱怎么还看脸。
    兵兄弟却无心玩笑,目光沉沉,聚精会神听着动静。韦宝言跟着听了半晌,也觉出不对,这些山匪似乎不只是求财,而是呼喝着叫人都露出头脸说话,说汉话虽然熟练,但不是禹州口音,其中一个更是口音十分陌生。
    船头上也有个机灵鬼,把同样的猜测喊了出来:“嗨,听兄弟口音是西边的?我内子也是西边人,少收点?”
    “西边”就是辽国,这些人分明是假扮山匪的辽国人,借机不知在找什么人。
    兵兄弟听了这人蠢得不可救药的近乎,当即一推韦宝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