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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姑手一顿,杯中茶水溅出几滴,十四看了一眼,却听荆姑犹疑道:“江公子先前确实来过此处取过成衣,后来就走了……”
朝灵听她语气不对,便试探道:“他去哪了?他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那荆姑迟疑半晌,终于偏过头去,慢慢道:“那位公子离开时,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我夫君虽亡,但情谊犹在,当时我没答应,后来他就离开了。”
说到此处,她也低下头:“若果真如此,那我岂非毁了别人一桩婚事?”
朝灵本还在奇怪荆姑亡夫一事,见她情绪低落,连忙安慰:“不不不,是我那混账表哥的错,而且他悔婚恐另有隐情,姑娘千万别放在心上。”
荆姑越想越伤心,便推说茶凉了要再煮,等人一离开,朝灵就偷偷绕进里屋。
她蹑手蹑脚打开房门进屋,一边留意着荆姑的动静,再轻轻关上,背靠着房门呼了口气。
待她回头,却忽见面前站着个人。
定睛一看,却是个身穿大红嫁衣的新娘,双手端正放在身前,盖着半边盖头,露出半张脸,隐约可见肌肤如玉,朱唇榴齿。
朝灵一个激灵,转身欲逃。
而就在此时,屋内不知何处吹来一阵凉风,新娘盖头被风吹落。
朝灵对上了新娘漂亮的,含笑的双眼。
而此刻那双眼中,正缓缓流出一行的血泪。
第1章 微妙
朝灵心跳骤停。
大脑一片空白,大叫声被强迫咽进肚子里,朝灵习惯性拔剑却拔了个空,绝望更甚。
然而预料中的攻击并没有出现,那新娘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见她不语,朝灵心下奇怪,强定心神仔细观察,却发现些异样。
对方身上并无活人气息,乍一看皮肤苍白得有些不正常,朝灵背贴着门,小心翼翼缓缓靠近,对方仍是不动。
伸手碰了碰那张艳丽面庞,触手冰凉,不似活人皮肤,朝灵心下一顿,果断去摸新娘的手,却碰到一截木头圆棍。
这是一个人偶。
朝灵松了口气,凑近观察新娘子的脸,却是人画上去的。作画之人技艺精湛,一张美人面惟妙惟肖,许是天气湿阴,女子眼角的胭脂从眼下洇出,宛如血泪。
作画的材料特殊,远望和女子皮肤别无二致,房内又光线昏暗,朝灵才看走了眼。
她打量房内,见桌前摆些了针线,墙上也挂着布料,心知此处应是荆姑平日缝制嫁衣之所,人偶应该是架衣服用的。
但问题是,为什么房间里会有这种东西?
大晚上醒过来,看见房间里站着个人,真的不会睡不着吗?
匆忙查探一圈,未见不妥之处,朝灵便又提心吊胆出来了,她面不改色地凑到十四身边,然后长长呼出一口气,贴着对方耳朵说悄悄话:“下次换我在这喝茶,你负责鬼鬼祟祟,让你也体验一把什么叫做激情。”
十四看她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眼神飘移不定,猜想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于是抬起微凉的指节,在她的额头轻敲了两下:“收神,别紧张。”
朝灵一愣。
荆姑刚好沏茶回来,见这幅场景,眼底一道微光闪过,随后笑开:“姑娘和你未婚夫如此恩爱,让人艳羡。”
朝灵没想到荆姑会误会,下意识想解释,但转念一想又闭了嘴。
她既来选制嫁衣,旁边还跟着个俊美男子,还在人眼皮子底下说悄悄话……好像确实容易让人误会。
她有些心虚地看了十四一眼,看对方有没有生气。
她脸皮厚无所谓,但是十四脸皮薄,估计听了这话要生气。
然而十四却异常淡定:“她爱闹腾,让姑娘见笑了。”
朝灵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他,十四却依然很淡定。
荆姑笑意盈盈道了句“哪里”,十四便拉起身边的人,说有事须先告辞。
荆姑客客气气地把两人送走,临走时嘱咐朝灵两日后来取衣裳。
朝灵跟着十四离开木屋,两人走出老远,朝灵才恍如梦醒般回过神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厉害?撒谎骗人连眉毛都不动一下!”
十四却转过头来和她对视:“还不是跟着你学的。”
“我这么沉稳的人,只是偶尔迫不得已才会骗人的。”
朝灵被他说得脸上一热,思及几日来,自己骗的人都比早课长老的胡须还多,善良单纯的小白花跟着自己,会不会被污染成小黑花?
但转念一想,小黑花也没什么,人善被人欺,十四最好变成无敌霸王花,这样想欺负他的人都会绕着走。
朝灵脑子里已经噼里啪啦规划起霸王花养成手册,她身边那朵披着小白花皮的黑心莲却慢悠悠道:“沉稳?”
朝灵点头,拍胸脯保证道:“那是。”
黑心莲又道:“比起那位季大少主来说,确实挺沉稳的。”
朝灵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扯到了季闻雪,于是顺着话题继续:“季闻雪?那当然。不过他这么呆的少主我还是第一次见,随便逗两句就炸,嘴比我师兄还笨哈哈哈。”
十四却好像兴致缺缺,只吐出两个字:“是么。”
语气听上去怪怪的。
朝灵下意识回头看十四神色,对方却像是早有所料一般对上了她的视线。
沉黑的瞳孔,透着一抹难以察觉的,奇异的幽蓝,乍一对上的时候,会让人觉得这个人难以捉摸。</div><div id=lineCorrect></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