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应闲在他背后大声道:“注意安全!”
“走吧阿闲,聂老弟机灵得很,不会出事的。”凌青壁帮戴雁声抬起左横秋,随口安慰他,“快别在高处站着了,要是你受了伤,得叫你家相公心疼死。”
但卓应闲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而是站在山坡上,一直凝视着聂云汉的身影。
聂云汉像是与关平野玩起了游戏,他在战俑两只手之间翻飞,吸引关平野去捉他,可他到底比战俑的手要灵活许多,一来二去把关平野整得有些手忙脚乱,慌忙中操作各种手杆,却完全抓不到聂云汉。
“平野,我很佩服你。”他最后冲到了格栅前,两只手抠住网格,整个人挂在上头,与关平野面対面,“能做出这样的战俑,的确有想法,如果真让你顺利进了京城,我想你确实有刺杀皇帝的本事。”
关平野警惕地看着他:“哥,你的夸赞未免太虚伪了。”
聂云汉淡淡一笑:“我还没说完,方才不过是欲抑先扬罢了——可能你看过很多兵书,但你实在没有任何作战经验,在开阔地,面対我们赤蚺,你这个战俑就是来送菜的!”
“你要干什么?!”关平野扑过去,隔着格栅冲聂云汉大吼。
聂云汉不作回应,他收了翅,整个人紧紧贴在战俑躯干部分,缓缓向下爬去。
这里是关平野看不到的角落,或者说他即便能看到,却不管怎么操纵手杆,战俑的两只手都无法恰如其分地触碰到聂云汉。
在这种情况下,聂云汉如入无人之境,轻而易举地滑到了战俑躯干底部的炮筒处,把“鹅卵”一头的绳子拉开,丢了进去。
听到里头传来一声闷响,他便得意地再次展翅,飞离了战俑。
飞得远了些,与关平野视线齐平之时,聂云汉冲他笑了笑:“你身在战俑之中,能登高望远,但近处的东西就难以掌控了,听说过大象被老鼠杀死的故事么?就是这个道理。”
关平野气得面色涨红:“别忘了,我还有一个炮筒可以用!那个炮筒在右手掌心,我不会让你们碰到它!”
“如果你不怕炸膛,那就尽管试试。”聂云汉认真道,“你认为战俑的五指,可以跟人比么?平野,你很聪明,但是太自负了,不仅如此,还很傲慢,这就会让你太过自以为是。所有会打仗的人,都是在生死边缘摸爬滚打过来的,不是看几本书、做些火器就懂的。”
“住口!只要工具和火力足够强,就能战胜一切!”关平野大吼道。
聂云汉笑了笑:“我不否认这一点,但首先,你的工具和火力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强。”
关平野知道自己说不过他,便也不再言语,咬着嘴唇扒拉了一通面前的各种手杆,脚上踩下控制双足的装置,奋力向前走,洼地中响起“哐”“哐”的脚步声,地面也为之微微震颤。
在其他人看来,就是战俑一边往聂云汉的方向走,双手一边向他挥拳,然而聂云汉总能预判到战俑的动作,巧妙避过,关平野在战俑之中被气得几乎快失去理智,操纵手杆也凝滞了许多,更加打不到聂云汉。
聂云汉再次悬浮在格栅之前,看着累得面红耳赤的关平野,劝阻道:“平野,收手吧,趁现在还来得及。”
“不可能!我忍了两年,就是为了给我爹复仇,你不帮我,也别想阻止我!”关平野的目光越过聂云汉,落在了他身后不远处、山坡上站着的卓应闲身上。
卓应闲双目定定地看着关平野,似乎在想些什么。
聂云汉循着关平野的目光回头,看到卓应闲,顿时担心地大喊:“阿闲!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快躲起来!”
关平野眼神阴冷,控制手杆,战俑的右臂缓缓抬起,対准卓应闲,只不过他担心聂云汉还有火雷没有用完,便没敢张开战俑的手掌,目前还只是握拳状态。
接着他便操纵另一支手杆,将战俑右臂处装载的寰宇火雷缓缓上膛。
机械运转的声音非常响,聂云汉离得近,甚至能听到“扑通”一声,像是火雷被送入炮筒之内的声音。
“你个楞货……”聂云汉看着卓应闲,气不打一处来,不合时宜地领略到了平日里対方为自己担心的那种感觉,他立刻御翅转身,准备飞过去把人带走。
然而就在这时,卓应闲忽然动了,他从百川带上解下攀墙绳,后退了几步,接着便迎着战俑的手臂跑去。
聂云汉大吼:“阿闲,你要做什么?!”
卓应闲顾不上应他,手里攀墙绳対准战俑那铁拳按下机关,就在他跳起腾空的一瞬间,攀墙绳的箭头准准地楔入了铁拳关节上的缝隙中!
这下不仅聂云汉,连关平野也明白了他的意图,顿时怒不可遏,操纵手杆疯狂地晃起了拳头,试图将卓应闲甩下去。
卓应闲被那铁拳带着在半空中晃晃悠悠地来回转,看得聂云汉惊心动魄,却因为晃动速度太快,令他也没办法冲过去将人抱住,只能在旁边小心翼翼地跟着,还有几次险些撞上。
“汉哥,你躲远点!”卓应闲竟还冲他吼了一声。
聂云汉:“……”
小狐狸这是要了他的命啊!
卓应闲心里有数,他紧紧攥着攀墙绳铁盒的把手,摇动机关,开始收绳。
关平野见甩不掉他,便试图操纵左手去抓卓应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