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怪师父对你隐藏身份么?”
卓应闲好似受到了侮辱,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可怨的?你也是为了自保。我是这么不懂事的人么?”
云虚子放心地笑了:“那就好,那就好。我还真怕你不理我了。”
“你可真了解我!”卓应闲越说越气。
“你呀,什么都好,就是沉不住气。”云虚子把他手里的碗夺过来,免得被他祸害,“聂云汉是赤蚺,他没那么脆弱,他会想出办法来的。”
卓应闲当即道:“这个我自然知道。”
只是心疼罢了,想替他操心替他疼,可是却什么都做不了。
云虚子呼哧呼哧吃着碗里的羹,一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模样,卓应闲便又觉得方才师父说得对,自己的确太急躁。
自从遇到聂云汉之后,凡事都以他为主心骨,卓应闲还没这么着急过,现在聂云汉跌进谷底,自己还大放厥词说要做对方的脊梁骨,却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说不担心是假的。
“师父,你们做细……做探子的,都是这么处变不惊么?”卓应闲不由问道,“在这里待三个月,你没想过自救的方法吗?”
云虚子心里暗笑,我为了逃跑偷偷挖洞被发现、叫哈沁打了顿屁股这种事儿会跟你说么?师父不要面子的?
至于遭的其他罪,也没必要再提了,只会给人徒增烦恼。
他故作高深,“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处变不惊,那是因为惊也没用,情绪是最能干扰思绪的东西,遇事首先得冷静,才能想到解决办法。至于自救,当然是有过,为师怎么可能甘心束手就擒,只不过目前来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罢了。”
“若是我和汉哥没来,你打算怎么办?”卓应闲担心道,“你不肯拿出真本事来帮哈沁,他不会恼羞成怒么?”
云虚子放下碗,掏出帕子擦了擦嘴:“据我暗中观察,哈沁和关平野的矛盾点不在我身上,我的神炉火什么的在哈沁看来虽然重要,但关平野本人并看不上。”
“他还敢看不上?!”卓应闲登时义愤填膺,“看不上还不放你走?!”
“论本事,这孩子确实强,论脑子,他也确实疯。但好在他满心都扑在聂云汉身上,我只是个不起眼的人质。”云虚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抓我来是哈沁的主意,倒跟关平野没有关系,只是他听哈沁说了我的丹方,很想要去一观。但我不可能给他,这跟把刀递给八岁小儿没什么不同,所以推说记不得了,他便要我‘慢慢’想,我这不还敷衍着他们呢么!”
“其实更想要我丹方的是哈沁,关平野现在帮他是另有所图,等他们大仇得报,这个不堪一击的联盟必定会瓦解,说不定还会变得针锋相对,到时候,哈沁就算有了关平野那些火器的设计图纸也没用,他其实也担心对方随时翻脸。”
说起丹方,卓应闲想起他和聂云汉在文州的那次“钓鱼”,便道:“难怪他们把观里翻了个底朝天,到底有这东西么?”
云虚子眯起眼来,嘿嘿一笑:“当然有。”
卓应闲一怔:“在哪?”
“这不能跟你说,免得你惹上麻烦。师父没白在这儿待了三个月,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还是做了准备的,有些事会在合适的时候告诉你。”云虚子摸摸卓应闲的脑门,“小弦儿,这次是师父连累你了,把你卷进这件事里来。”
“瞎说什么!若没有你,我说不定早就死了。没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师父有难,做徒弟的当然要管!”
云虚子笑笑:“师父以前对你不好,不够关心,那是因为我就不太会疼人,可你是师父唯一的徒弟,最亲的亲人,我心里始终是惦着你的,这点你可明白?”
十年来云虚子从没说过这样的话,卓应闲一听,眼圈顿时红了:“我明白的!”
就算以前不明白,后来知道师父的经历,也能懂了。
人与人性格不同,有的人会表达爱,有的人不会,但不能指责他没有。
“那就行,以后老子可不再说这种矫情话了。”云虚子舒了口气。
卓应闲拉了拉他的袖子:“师父,我定会好好护着你。”
“乖啦乖啦。”云虚子下巴指了指桌上的碗,眯眼笑了笑,“给师父再去盛一碗。”
卓应闲端着碗沿着岩壁台阶往下走的时候,正好看见聂云汉阴沉着脸,走向关平野所住的岩洞。
也不知关山之前待在哪,云虚子都说自己没见过他,但自从前几日他到了此处,便与关平野住在一起。
现在聂云汉去找他们,定是心里有了主意。
卓应闲好悬才控制住自己想要跟过去的脚步,他再三告诉自己,汉哥若是有了计划,一定会跟自己说,千万别擅自行动。
既然做了汉哥的兵,就要听从他的指挥。
孟闯和高酉一左一右,门神似地站在关平野的岩洞口,拦住了聂云汉的去路。
聂云汉形容枯槁,语气却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滚开。”
“你也算当过兵,不知道见长官之前要通报么?”孟闯说得毫不客气,高酉见状转身进了岩洞里。
“我与义父情同父子,以前便不需要通报,现在自然也不需要!”
孟闯笑笑:“今时不同往日了聂兄,或者说……你已经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