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出一个烛台,以灵力点燃。这是个特殊的吸光烛台,点燃时,暗光范围内能够隐匿踪迹和气息。
“这东西能屏蔽能法术么?”谢霖躲进烛台光照范围,问了一句。
褚锦绣:“……”这倒是不能。
“那咱们还是得做个结界,”谢霖一边说,一边摸出一沓符纸,飞速地画起了符箓,画完一张就往他和褚锦绣身上贴,“不用法术的话,我们连城门都进不去。”
“城门开着,”褚锦绣提醒他,“而且我并未在城门周围感觉到异常。”
“小心点总是好的,谁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谢霖说着,拉着褚锦绣往城墙左边移动,“魔修修城通常会遗留很多小路,我们去找找别的入口。”
听谢霖解释过,褚锦绣才明白,魔修不像普通修士,彼此之间相处并不融洽。他们的功法本就游走在禁忌边缘,质量参差不齐,修炼时又常常有被秽浊之气伴生,理智容易被污染。
许多魔修要么是选择修炼吞噬血肉的功法犯了禁,要么是理智被侵蚀发了疯。
总之,魔界中时不时就有魔修和妖修、魔修与魔修相互攻击的事情发生,出于对彼此间的不信任,许多魔修并不喜欢走领主预设的城门,而是另辟蹊径,变着法的在城里做暗门、挖地道,堪称八仙过海。
谢如衣这个三教九流之辈无所不交,从前来魔界时听过他们做暗道的方法,此时依照回忆中的方法寻找,倒也真被他找到了几个暗门。
这些暗道不少年久失修,或是被巡逻的守城人员发现后填堵,能用的不多,但总有漏网之鱼。
在用符确认过安全之后,谢霖终于找到了一个能走的通路,带着褚锦绣摸进了城里。
·
幽帐中,靡靡之音此起彼伏。
奢靡软毯铺满的金座上,一个男人斜歪在上头,半闭着眼睛。他浓密的黑色长发一直散到地上,发梢前跪着两个瑟瑟发抖的人影。
“回大王,已经都搜索一遍了,城内应该没有其他人类了。”
“应该。”王座上的人影慢条斯理地睁开眼睛,露出一双绿色的竖瞳,“意思是你并不确定。”
他语气平淡,却叫跪着的人害怕得趴到了地上:“大、大王,从昨天到今天,弟兄们已经来回搜索过三遍了,只是您不许关城门,所、所以……”
大王看了他一会儿,从王座上走了下来。
裸足踩在绒面地毯上,寂静无声,但二人似乎听到了自己生命流逝的声音。
“你的意思是,这事还怪我?”
“大、大王饶命!小的不敢!”左边那人「咣咣」磕起了头。
“不敢,而不是不怪。”大王艳红近妖的红唇轻轻一勾,表情怪异地笑了一下,倏地伸出手,扣住磕头那人的脖子,绿色竖瞳闪过一道光。
不多时,挣扎着想要活命的人便在他手中安静下来,双瞳彻底变为漆黑。
“真丑。”大王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将他扔给右边跪着的那人,“赏你了,今晚跟弟兄们好好歇歇。记住了,我吩咐的差事一定要好好办,不然……你就是下一个他。”
“是、是。”右边那人接住落下的前同伴的身体,半搂半抱地将人拖出了大厅。
大王在厅中站了一会儿,轻嗤一声,转身往王座后的红帐走去。
……
“那个人是……被控制了?”
从刚才开始,褚锦绣和谢霖就悄悄躲在大厅角落。
他俩进城也没找到魔修的人影,倒是看见了不少巡逻人员在挨家挨户地搜索,而且看样子无论怎么搜索都没发现要找的东西。
就谢霖所知,即便是在魔界,建城也是人类的行为,只有极少数修炼到极致的妖修才会像人类魔修那样牵头建设城市。
然而这里的巡逻人员却无一例外,全部是妖。他俩一进城,那股冲天的妖气便再也遮掩不住,偏偏在城外时半点都没叫他们察觉。
很蹊跷。
趁那两只小妖进领主府汇报时,谢霖二人悄悄跟了进来。
“蛇妖。”褚锦绣对红帐后隐约传来的声响,以及屋内几乎无孔不入的花香感到不适,她皱了皱眉,“刚才那只妖会怎么样?”
“你没听到他说吗?”谢霖看了她一眼,“魔修崇尚「随心」,大多数时候比修仙界的修士要更开放些,至于妖修……我希望你不会对它们的道德感有误解。”
褚锦绣露出了更加嫌弃的表情:“这哪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当然,它们并不是人。所以我才对妖修占领城市的行为感到诧异,大多数妖修不愿做城主并不是因为实力不足,恰恰是因为它们的思想行事和人类有区别。”谢霖想了想说,“你说它们搜索魔修做什么?”
“吃人?”褚锦绣尽量往破下限的地方去想。
“那就用不着这么麻烦了。”谢霖说,“走,我们去找找它们把之前找到的魔修藏在哪儿了……别往那边看了,你不是吃不消吗?”
“你明不明白,”褚锦绣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有时候看到了恶心不适的东西却忍不住不去看的那种痛苦……”
“嗯,自虐、作死,或者强迫症,你选一个词?”谢霖拉了她一把,“好了,我们是来找云师弟的,不能在这里耽误时间。如果你想救帐子后面的人,倒不如早点将此事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