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通达智慧,他说的便是真理,我一向很听他的话。”鹤不归也不否认,旋即问道,“你到底是谁?”
“天道的化身,只是事到如今还有些话要交代于你。”贤者道,“我没有名字,你若不习惯我这面目,叫我师尊也行。”
鹤不归笑了笑,等他将锁链几乎砍断除尽,这才问出口:“我身受天谴,到今日算是解脱了吗?”
“契机并非是因为你和玉都遭受了巨大的苦难。”贤者道,“在溯境中你悟透的道理,才是天谴终结的原因。”
鹤不归道:“我知道自己做错了。”
这样说,仿佛孩童对着大人认错一般,但鹤不归是真心的,可能对方长了一张璇玑长老的脸,让他觉得即便如此说话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他道:“我知错了,想要弥补。阁下既是天道的化身,能否教我如何让一切重新来过?”
贤者打量着他。
鹤不归深深鞠了一躬:“天谴加身,一人造下万人因果,该由我去助人解脱,望阁下成全。”
“你能想得如此通透,很好。”贤者道,“果然天资聪颖,一点就通,虽然时间漫长了些,还来得及。”
“过来。”贤者招招手,“你和玉当初也是一心为了苍生,倒不好颠倒黑白,将错都归咎在你们身上,只是错了就是错了,重新来过的法子我没有,想要弥补倒还可行,我现在就告知与你。”
作者有话说:
二缺马上回来了
第135章 重逢
一股茶香飘入鼻息, 混着龙涎熏香,催人心神荡漾。
清晨的山涧鸟鸣啁啾,微风卷着竹帘一下一下打在框上, 鹤不归便是在这样惬意的晨间清醒的。
贤者同他说的话尚在脑子里回荡, 说完轻轻推了一把, 他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扯回了身体中。
现下肉身和魂魄合二为一,再没有任何不适,五感知觉很是清晰,而他穿着干净的里衣,正好端端地躺在床榻上。
当真是睡了个好觉。
鹤不归揉着眼睛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这间屋子很熟悉, 早前和玉无缺巧合之下寻到了虚虚实实的云徵观, 里头的卧房便是这个样子, 只是比起那时见到的, 这里的生活气息浓郁得多——被褥有一股浆洗的清香,床边案几放着茶壶清水,铜盆架子上挂着干净的布巾, 鹤不归的衣服被叠得整整齐齐就放在床脚。
天气并不寒冷, 窗户由木杆支起一半,鸟雀叽喳声便是从那传过来的,缝隙可见云山雾绕, 炊烟袅袅。
不论是房中还是窥见的小院一角都收拾得干净利落。
还有一点炒糖的甜香。
鹤不归又是怔愣又是期待, 有人在烧火做饭, 是玉无缺么……
他掀了被褥下床,慌慌张张趿着鞋子就推开了卧房门。
“醒啦?”璇玑长老坐在院中小茶案边, 正一边翻书一边烹茶, 回过头瞥见鹤不归头发乱糟糟衣冠不整的样子笑出声来,“鞋子穿好,小心摔着。”
鹤不归在原地懵了一瞬,木头似的大踏步走过去,坐到璇玑长老身侧,歪头盯着人看了半晌。
像是在研究他是自己幻想出来的还是真的,想摸不敢摸,想碰不敢碰,小心翼翼得让人心疼。
璇玑长老敲敲他的脑袋:“不认得我了?”
“认得。”鹤不归木讷地答,眼睛一刻也不敢移开,意识到方才的触碰是真实的,他抬手摸了摸脑门。
“是真的大活人,可以放心了。”璇玑长老将鹤不归的手握住,“小西啊……”
后头的话璇玑长老没来得及说,鹤不归已经一股脑靠在他的肩膀上,泄了全身的力气,低低喊了声:“师尊。”
比起璇玑长老不辞而别时的状态,如今的他,须髯染霜雪但精神头是十足的好,身体也很康健,他轻轻地在鹤不归脑门上弹了个脑瓜蹦,又揉了揉他的脑袋,和从前师徒俩亲昵的时候半分不差。
这倒是真的璇玑长老,鹤不归一点点做心理建设,将他还是会闷不可声跑掉的可能性都噎回肚中,伸手将一整条胳膊牢牢箍在怀里。
璇玑长老任他扯着,慈爱道:“你是不是憋了一肚子话,问吧。”
“玉无缺呢?”鹤不归直言,“他在不在这?”
“在。”璇玑长老道,“既是我们小西看重之人,当然会想尽办法替你留着他,见你睡得香没敢吵你,无缺一会儿就回来了。”
得到确切答案,鹤不归已然没有再多的话想要问,他只靠着璇玑长老,冷不丁地撒了个娇:“我很想你。”
璇玑长老听罢吓了一跳:“不是一向最讨厌腻歪么,今儿是怎么了?”
“师尊不辞而别,倒教会我一件事。”鹤不归怨气深重地道,“想说的话要趁早,管他腻不腻歪。”
“还在怪我呐?”璇玑长老故意作揖拜了又拜,勾着头撇着眉毛,“这些年苦了你了,不辞而别是我的错,小西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鹤不归摇摇头:“还是很气,不过酒被我找到了,都喝了。”
璇玑长老揽着他:“味道还成么?”
“不记得。”鹤不归故意道,“生着闷气喝酒,哪品得出酒香?”其实酿得很好,但就是不乐意夸!
“唉唉,这可难哄了,难哄咯。”璇玑长老惆怅地摸了摸长须,“其实那些酒不单单只是留下给你的念想,当时不清楚能不能找到我想找的东西,又怕什么都不留来不及让你知道,所以就用了这些笨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