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悦回了房间。
他才不会真去找白简,在房间里,他对着吊灯看那枚薄薄的鳞片,很薄,能透出光来,但却不是透明的。
打孔器在上面打了那么一会儿,连一道划痕都没留下来。
难怪当时白简同意他做成钥匙扣同意得那么快,因为这完全不可能成功。
算了,就装口袋或者书包里也是一样的。
斯悦将鱼鳞放到了书包的夹层里头,还拍了拍。
“叩叩。”
门在这时候被敲响。
斯悦跑去把门打开,是白简。
才看见过白简白色的长发,再看他黑色短发,戴着眼镜,宛如亲切温和的邻家大哥的模样,斯悦有一瞬间的不习惯。
他问好的语气干巴巴的,“有事啊?”
白简的瞳色比之前浅了许多,他没说话,突然倾身靠近斯悦,嗅了他的眼睛、脸颊、脖颈。
斯悦能看见对方镜片后过分纤长的睫毛,他屏住呼吸。
他知道对方是闻见了自己身上的血腥味。
斯悦下意识将手往背后藏。
本来他是完全静止的,这一个动作让白简眸子微微一眯。
白简直起身,他静静地看着斯悦。
斯悦又感觉到了之前在白简房间被注视的压抑感,像是被深海注视。
斯悦将手拿了出来,伸了出去,摊开掌心,经过这么久,血已经顺着口子染红了掌心。
他硬着头皮说:“你的鳞片真牛逼。”
说完后,他就继续沉默了,因为白简的眼神好像不对劲。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白简耳后的鳞片若隐若现。
“去让陈叔帮你处理。”白简终于开口了,只是语气有些无奈,“我应该提醒你它很锋利的。”
“没事,”斯悦说,他说完,沉吟一会儿,忽然抬头问,“白简,上次你说,领了证之后,你什么都告诉我,那你现在能告诉我,你多少岁吗?”
斯悦以为这是什么不太方便的问题,所以白简不说,白鹭也藏藏掖掖的。
但他没想到,白简直接就告诉自己了。
“年底,我就三百岁了。”白简嘴角浸着淡淡的笑,在看见斯悦不可置信的表情之后,他笑意渐深。
“我去,”斯悦还维持着掌心向上的姿势,他呆呆的,“你当我祖宗都够用了。”
“我不当你祖宗。”白简说。
斯悦大咧咧回答,“我知道,你是我合法伴侣,配偶,男人,对吧?”斯悦只是惊讶白简竟然三百岁了,完全没有想到的事情,但白家最高龄的不也才三百来岁吗?那白简其实就是白家的老祖宗。
斯悦的脑子现在完全不够用了。
“那白简,”斯悦想问题的角度清奇,“这么多年,你是二婚吗?或者三四五六婚?”
毕竟活了近三百年。
白简耳后的鳞片异常黑亮,排列细密。
“领证那天你就应该注意到,阿悦,”白简笑了笑,“我也是第一次结婚,你是我的第一位伴侣。”
第22章
斯悦磕磕巴巴地连着“哦”了好几声。
白简好笑地看着他,“很惊讶?”
“有点……意料之外,“斯悦缩回手,手心黏腻令人感觉不太舒适,“因为我们人类一般三十来岁就要被催婚了,你到三百,才头一次结婚……”
白简:“如果我父母尚在,我也会面临催婚。”
人类和人鱼再如何不同,繁殖意识是一样的,动物界皆是如此。
“那你父母呢?”斯悦想到上次白简说在疗养院和青北大学做教授的那对白家的夫妇不是他的父母,那谁才是?如果他们还在,肯定四百多了吧,或许还不止。
白简镜片的眸子很平静,“他们去世很多年了。”
那白简这几百年,岂不都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想到此,斯悦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他抬手,故作老成地拍了拍白简的肩膀,“算了,都过去了,伤心事就不提了。”
斯悦的情绪没有掩饰,即使是掩饰了,落在快三百岁的白简眼中,也和没有掩饰是一样的。
白简知道斯悦想偏了,但他没有出声提醒,只沉吟了几秒钟,朝旁边让了点儿,“去找陈叔处理伤口。”
时间已经比较晚了,不管对于人鱼还是人类幼崽来说,现在都应该是休息时间,他好不容易才将斯悦留在家里,如果在家还熬夜,那他留斯悦在家里就失去了一开始的意义。
斯悦见白简避而不答,以为是说到了他的伤心事,斯悦深深地看了白简一眼,才发现白简其实也有脆弱的时候。
“那我去找陈叔了。”斯悦低声说道,决定不再和白简讨论这种令人感到伤心和难过的话题。
白简看着斯悦走下楼梯的背影,瞳孔是一片不见底的墨色。
斯悦的腰很细,即使穿着宽松的睡衣,随着他迈开步伐,布料会随着腰线贴拢,极为有少年气的坚韧的腰身。
人鱼尾巴异常敏感,敏感度甚至高过手指,所以刚刚在水池中,白简用尾巴卷住斯悦的腰的时候,他甚至能感知到对方衣服底下温热的皮肤,以及温热皮肤下流动的血液。
每一秒,都足以唤醒人鱼心底最深处的某种渴望。
陈叔亲自为斯悦处理伤口,其实像做到陈叔了这个位置,管理着这样大一座庄园,手底下那么多干活的人,他完全不需要亲自做什么事,他服务的人,按理来说,应该只有白简一个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