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那么可怕吗？
    顾风晏攥紧了手里的剑, 紧靠着身后的枯木。
    现在肉眼可见的视线极短，目测最多不过两三米，他隐隐看见同路的几个其他宗门的弟子, 偷偷拿了寻路的灵石, 结果全都没有用了。
    在这里，早已切断了所有外界的力量，只能凭自己找到出口。
    浓雾一起，所有同路结伴的弟子们全都走散了, 任由他们怎么扬声大喊，也根本辨别不了各自的位置。
    周围开始有利剑出鞘的声音, 凌厉的剑锋划过, 隐隐的背后一阵发凉。听声音，是琉璃境的小妖出来了，它们隐藏在浓雾里, 变成弟子们最害怕的模样, 试图将他们困在迷雾里。
    顾风晏想, 那他会不会见到的是戚洵川啊？
    毕竟他怕戚洵川怕得要死，除了戚洵川，他想不到自己还能那么害怕谁了。
    顾风晏走了几步, 都没见到有什么, 他依旧时刻警惕着，顺着一棵枯木到下一棵枯木的距离走，这样比较不容易迷路。
    结果, 还没等顾风晏摸到下一棵枯木的枝干，他就看见一团乌黑的影子从头顶飘过来, 缓缓地落在他的眼前, 似乎是在张牙舞爪的吓唬他。
    这是个什么东西？顾风晏有点看不懂了。
    一团乌黑的小圆球, 像影子，又像是雾气凝聚，飘忽不定，就在眼前晃啊晃，然后又动不动张牙舞爪的冲着他，似乎是在等他害怕。
    可是过了一会儿，见顾风晏没什么反应，那团小东西翻了个身，又突然的杀了个回马枪，顾风晏抬剑去挡，那小东西就直接撞上了剑身，撞得七荤八素。
    顾风晏：？？
    什么玩意儿啊，为什么他遇到的是个傻的？
    难不成这东西也是随智商来的吗？
    那凭什么他遇到的就是最傻的那个！
    但是顾风晏仔细的瞧着那东西的动作，像是在学一只猫的样子，连傲娇的走路方式，和爪子挥动拍他的感觉都一样。
    是猫吧，戚洵川变的那只猫，可是为什么他能看见小妖的本体？
    那小妖也像是懵了，没想到顾风晏竟然不怕它，这跟它预料的完全不一样，没法子，它就只好亲自上手了。
    小妖其实并没有什么战斗力，只是一团虚幻的迷雾凝聚而成，可以窥见人们内心最害怕的东西，从而让人畏惧它，就自动缴械投降了。
    顾风晏没时间跟它玩，抬手一剑将其挥散，随后继续往前走，寻找出口。
    顾风晏一边走，一边注意周围的情况，似乎那些弟子的声音都消失不见了，他不知道他们都去哪了，或许都在被琉璃境里的小妖缠着，脱不开身。
    他顺利的摸准了几棵树之间的距离，只要顺着这个方向一直往外走，不偏离路线，就一定是出口的位置。
    前方似乎有个人影，顾风晏隐隐约约的看着，不那么清晰，像是乾元宗弟子穿的校服。
    顾风晏心下好奇，禁不住要上前去看看，他从枯木的背后绕过去，然后就见一个特别眼熟的人被一团迷雾幻化的小妖给按在树干上，狠狠地掐着，青筋暴起。
    是耿阳！
    不知道耿阳是看见了什么，连武器都扔了，他紧紧地闭上眼，看起来极其痛苦。顾风晏心下一动，提剑上前两步，一下将那迷雾给挥散了。
    到底是同门，他不能见死不救。
    虽然顾风晏知道，在琉璃境里不会死人，只是这幻象会让他们脱不开身。但他还是决定出手帮了，或许是为了耿阳在后山给他送一个月饭的情谊吧，毕竟这是除了戚洵川，他曾经最熟悉的人。
    雾团散去，耿阳一下被松开，捂着脖子猛咳嗽了几下，额头上的青筋足以见得他方才的痛苦了。
    他缓缓睁开眼，道了句多谢，随后在看见顾风晏的脸上，冷不防的往后踉跄一步，险些又撞上了枯木。
    顾风晏有点看不懂了，怎么了，这家伙看见自己反应这么大的吗？
    他试探地问：“你看见什么了，这么害怕？”
    耿阳连连摆手，哽咽着喉咙，说不出话来。
    顾风晏道：“那我冒昧的猜一下，你刚才看见的，能让你被困的，不会恰好就是我吧？”
    除了这个理由，顾风晏想不到其他能让耿阳露出那种神情的借口。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刚摆脱了一个这张脸的索命，紧接着睁眼又看到了同样的面容，才会如此震惊。
    “我没想到，你居然看见的是我。”顾风晏无奈地笑了，“我有那么可怕吗？”
    耿阳稍稍缓和了些，面色的涨红渐渐消散，他低咳一声：“我，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你，没脸见你。”
    所以，哪怕就是顾风晏要来教训他，耿阳也无法还手。
    顾风晏问：“为什么？”
    耿阳：“我觉得是我背叛了你，将乌纹鱼的事情告诉了药峰长老，害得你被找麻烦，还差点被罚，但我却因此成为了内门弟子。我觉得这都是我从你身上偷来的好处，所以即便你真要来教训我，我也不会还手。”
    闻言，顾风晏像是松口气的笑了：“其实，你根本不必在意这个，你能进入内门是注定的，就算不是我，你也一定会有机会的。”
    而且，或许机会会更好，攀上主角受这根高枝，怎么也比借他的机缘来得好些。但耿阳会这么想，顾风晏心里还是有点安慰，这家伙不是真的要出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