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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李煜《乌夜啼》
    3.《金缕曲》二首顾贞观
    【其一】
    季子平安否?便归来,平生万事,哪堪回首?
    行路悠悠谁慰藉?母老家贫子幼。记不起,从前杯酒。
    魑魅搏人应见惯,总输他,覆雨翻云手。
    冰与雪,周旋久!
    泪痕莫滴牛衣透,数天涯,依然骨肉,几家能彀?
    比似红颜多命薄,更不如今还有。只绝塞,苦寒难受。
    廿载包胥承一诺,盼乌头马脚终相救。
    置此札,君怀袖。
    【其二】
    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宿昔齐名非忝窃,试看杜陵消瘦。曾不减,夜郎僝僽。
    薄命长辞知己别,问人生,到此凄凉否?
    千万恨,为君剖。
    兄生辛未我丁丑,共些时,冰霜摧折,早衰蒲柳。
    词赋从今须少作,留取心魂相守。但愿得,河清人寿。
    归日急翻行戍稿,把空名料理传身后。
    言不尽,观顿首。
    第21章
    饭桌正中一只五宫格铜锅,分别是川香红油、三鲜白汤、药膳锅、冷锅鱼,还有一只菊花锅子,木葛生夹了一筷子毛肚,辣的满嘴鲜红,“在国外待得嘴里淡出鸟来,还是老二的手艺绝妙,不枉我日思夜想,就惦记着这口饭。”
    房间里单开了一张小桌,放着荤素菜品锅碗瓢盆,松问童系着围裙正在片羊肉,“你他妈要是吃不完,就把桌子给我吞下去。”
    “好说好说,你就是现切一头大象,我和老三也能给你扫荡干净。”
    “当初老五化形后胃口猛增,险些没把书斋吃穷。”乌子虚笑着摇头,“老二开这家店的初衷就是老五太能吃了,每天小厨房的下脚料都能再做出几大锅来,为免得浪费,这才有了邺水朱华。”
    “当初我走的时候,小孩儿才到我腰上。”木葛生伸手比划,“老二来信说他被朱家接回去了,最近可有消息?过的怎么样?”
    “前些日子来信,说是朱家饭不好吃,饿瘦了来着。”乌子虚笑道:“人家眼巴巴盼着回来呢,你什么打算?”
    “做饭的又不是我,这话你得问老二。”木葛生叼着筷子,含糊不清道:“老五要是在信里一哭二闹三上吊,保不齐老二能带着舐红刀给他做饭去。”
    “朱家避世,能请动星宿子的只有……”乌子虚话未说完,松问童啪地把刀插入砧板,端上一盘羊肉,“吃饭。”
    “得嘞,您辛苦。”木葛生笑眯眯给人倒了杯酒,“吃饭吃饭。”
    一餐饭吃了一个多时辰,三人久别重逢,从天南聊到海北,“我先去了德意志,然后转到苏联,最后一年在欧洲游学……”木葛生醉醺醺地比划道:“你猜怎么着?英国人……上|床都念莎士比亚!”
    松问童听得大笑:“怎么着,开洋|荤了?”
    “那倒不至于,发乎情止乎礼,我心里有数。”木葛生摆摆手,“是在剑桥的时候听戏剧社的同学说的,那时我们在康河划船,有中国的留学生带了小提琴,居然能拉出西皮流水的调。”
    “我唱了支梁祝,有女孩问我唱的是什么。”木葛生说着笑了起来:“我说讲的是罗密欧与朱丽叶,死后变成蝴蝶。”
    “妙哉——”乌子虚趁着酒意起了个调子,悠悠开嗓:“书房门前梅花开,今日送弟把家归。”
    “有时聚头时分开,花开花落又结蕊。”
    木葛生接过腔,击盏道:“既有分别,定有相会。”
    “一双醉鬼。”松问童听得摇头,起身收拾碗筷,“人才刚回来,就赶着唱十八相送。”
    一餐饭罢,木葛生起身告辞,“我去找小峰子裁几身大褂,老二你记得晚上再摆几桌热闹的,请大家都来聚聚。”
    “滚罢。”松问童一挥手,“邺水朱华今晚歇业摆宴,短不了你吃的。”
    木葛生揉着肚子走了,乌子虚看着他的背影,道:“老四应该是要回去了。”
    “近乡情怯,先来我们这儿吃酒壮胆,怂的他。”松问童嗤笑,继而皱眉道:“刚刚饭桌上你干什么提那些话?”
    “我说的是实话,老四清楚,你也明白。”乌子虚叹道:“当初朱家将星宿子交给先生照看,名义上是入学银杏书斋,但谁都知道,朱家托付的是天算子。”
    “当初先生去世前,当着诸子七家的面说的很清楚,天算之位交给老四继承。那四十九枚山鬼花钱,不管他乐不乐意,都是要收的。”
    “他不乐意就不收,大不了我们给他兜着。”松问童道:“老四出身将门,未必想要搭理七家这些破事。”
    “你一人一刀,光棍一条,话说的倒是自在。”乌子虚听得头疼,“但凡真碰上什么事,还不是我出面转圜。”
    “老三辛苦,晚上请你吃饭。”
    “不吃了。”乌子虚摆摆手,“酆都那边有事,还得下地去。”
    “老四才刚回来。”松问童挑眉道:“谁消息这么灵通?”
    “死人总比活人少顾虑。”乌子虚摇摇头,“迟早的事。”
    木葛生先找人量了身,定做了几件大褂,接着又换了一件素白长衫,洗脸净手,一路出了城。
    白水寺,银杏书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