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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颊发烫,心间满是欢喜,不由稍往前凑,轻浅吻了吻自家道侣的脸颊。
    还未拉开距离,他又被压在对方身下。与他心意相通的道侣拥着他,唇轻轻蹭着他的耳廓:“阿歧的头发好闻,嘴唇也软。”
    夏歧红着脸笑起来,清宴常会在这样的时候说些道侣间的私密话,夸他这样好那样好,他害羞又爱听,忍不住应和这番意趣:“再多说些……”
    清宴低低一笑,话语太低太轻,只可两人与夜色能听。
    不知夏歧听到了什么,捂住耳朵小声“啊啊啊”了几声,又忙去捂住自己道侣的嘴,羞耻得不行:“不许提这个……”
    两人在帐中旖旎气氛中笑闹了片刻,夏歧摊开乏力的四肢倒在床上,疲惫一挥手,示意玩不动了。
    明明一直在欺负让着自己的清宴,怎么对方的气息没有乱了一分?
    他愤愤翻了个身,忽然被床上什么硬物硌得倒抽一口气,险先惨叫出声,于是探手一摸,摸出一只黑色小瓷瓶。
    第137章 临渊道
    夏歧仰面平躺,揉着硌得生疼的脊背。
    另一只手把黑色瓷瓶悬在眼前,借着帐中稀薄的影绰烛光细细打量。这瓷瓶有几分眼熟,与秋颂给他的那些药瓶是相同样式。
    他还敏锐察觉,瓷瓶中蕴着术法,这不是普通丹药。
    难道在昏迷期间,秋颂把镇痛效果更好的丹药塞在了他身上?
    他一抬拇指,准备捏开瓶塞查看,手中瓷瓶便被身旁的人猝不及防拿走了。
    他一愣,望向昏暗中神色莫辨的清宴:“柏澜,这是你的东西?”
    清宴低应了一声,声音淡然,没什么情绪起伏,像是谈论再寻常不过的事物。
    “备用丹药而已,如今用不上了。”
    说罢,他缓慢收紧五指,黑色瓷瓶连带里面不知疗效的丹药,便在他手中顷刻化为了齑粉。术法痕迹苟延残喘地蔓延开,又丝丝缕缕地缓慢消散。
    像是没有存在过。
    清宴眨眼之间的动作自然果决,黑色瓷瓶顷刻消失了。
    夏歧“唔”了一声,有几分奇怪,却不疑有他……他刚要撇开注意力,升境界后的神识更为敏锐,蓦地捕捉到破碎的术法痕迹。
    即便临近消散,一缕也足够辨认。
    夏歧迟疑顿住片刻,面上漫不经心渐渐消失了。
    灵敏嗅觉随之辨认出丹药齑粉的药材,再结合术法残留,不难猜出黑色瓷瓶的用途。
    他意识到了什么,眼中笑意缓缓散去。明明帐中温暖,浑身温度却慢慢凉了下去,他无声坐起身来。
    帐中旖旎凝固,两人各怀心思地静默了几息。
    许是看他沉默久了,而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变了,身后的人猜出了什么,呼吸明显一轻。
    下一息,对方俯身凑近,将他拥进怀里,温热而令人沉溺的亲吻落在侧颈,轻轻蹭着。
    “离天明还有三个时辰,阿歧是想继续,还是我们一起歇息?”
    贴在耳畔的嗓音低柔而蛊惑人心,一如片刻之前,然而再也不能在夏歧冰凉的心间泛起丝毫涟漪。
    他倏然扣住那只贴上腿根的手,无法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深吸了一口气,他回身望向自己的道侣,勉力压低声音,稳住话语。
    “清柏澜,今夜与我亲近的每时每刻,你都在想着如何用上这瓶丹药,是吗?”
    夏歧作为修士的五年过得太仓促,又埋头苦钻剑法,符阵术法一道没机缘去了解太深,他只认真学过驱除魔物相关的符阵术法。
    而那黑色瓷瓶留下的术法痕迹,他恰好熟悉得很,正是霄山防线消灭大规模的魔患后,用来超度和安抚暴烈妖魂所用。
    其中含有忘却前尘,消除记忆的效果。
    五年来他用过太多次这个术法,于是不用一息便能知道,黑色瓷瓶里的术法是何用途。
    而辨认过丹药的材料,便清楚丹药是用来催发术法效果的——术法才是这只黑色瓷瓶的核心。
    在知晓今夜浓情蜜意背后藏着的意图,不可置信与愤怒占据了夏歧的识海,刺激着他想起相关的事情……
    昏迷初始,他模糊听到秋颂念叨着清宴的妖丹,原来是清宴曾向神医谷问过妖丹解引渊一事,想必得到了有希望的回答,才会向秋颂讨来消除记忆的术法……
    清宴竟有这样的计划,用万妖王的妖丹解去引渊,然后让他忘记自己道侣为救他而牺牲了什么?
    夏歧的滔天怒意如火,气势汹汹地轰然冲上灵台,来不及找到发作的突破口,他便被汹涌烈火冲击得一阵阵发晕,耳鸣也尖锐响起,又宛如坠入寒冰之渊。
    清宴此时后悔处理黑色瓷瓶的方式,已经晚了。
    那个时候,他又一次见夏歧因引渊之疼而昏迷不醒,心中惶急无力更甚从前。向秋颂讨来丹药,只是想多一个选择,即便万般非他所愿。只要有让夏歧转危为安的办法,他都要趁早备着,不可容一丝差错。
    但今晚拥着夏歧,贪得无厌地索取对方每一寸温度时,他再回想这个选择,便清醒地明白,牺牲自己,让夏歧忘了道侣地活着……太自私了。
    这个办法,方方面面都是从他的角度出发,丝毫没有考虑过夏歧的意愿,更没有给对方一点尊重。
    如今还不到最后时刻,夏歧从不信命,有着绝处逢生的勇气和不屈,他也不该就此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