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似乎有水,冰冰凉凉,好像是在个什么山洞深处。
顾望舒原地愣了许久,第一反映竟是死命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认自己是不是瞎了。
毕竟小时候郎中就和他说过千万不要频繁见光,不然你这眼睛可是容易失明的……而自己刚刚恰好被强光耀得两眼发花。
可眼前依旧是漆黑一片的,心都凉了一半儿。只是想着自己总不能呆在这一动不动的等死,便试探着摸摸索索向前走了两步。脚下石子崎岖还有水泡着,滑得很,好几次都险些摔下去,再怎么说毕竟一时间适应不了这黑暗,还是脚下一滑磕在地上。
幸亏早有准备撑了一下才没把自己摔坏,趔趄的爬起来又走了没两步,脚下石块一松,这次可是结结实实嘭的一声狠摔在地上,一时间疼得还以为自己胳膊折了。
他硬是连吭声都没有,只是甩了甩手臂确定没伤到筋骨还能动,却是不敢站起身,便用手摸索着爬了几步探到石壁,再顺着石壁站起身缓缓走着。虽是分不清方向,也总比原地站着要好。
顾望舒就这样蹒跚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山洞里冷得很,加上自己摔了一身的水,更是止不住打起寒战。辨着水滴声方向走着,适应了这么半天的黑暗也没看见一点儿光影,他只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瞎了。
无力的苦笑了笑,虽然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心里是有准备,可当真什么都看不到的时候,那种好似被人生挖了心肺的无助,没底的惶恐,还是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又如何。他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哪怕是撞烂岩壁,跌断了腿,也要从这里走出去,他可不想死在个无人之地成什么孤魂野鬼。
顾望舒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转了几个圈,摸错几条路,脚滑了几次,只知道自己浑身都被水湿透了,冰凉得几乎逼近凝固点的山洞水浸了满身,冷得他手脚发麻,越行越慢,愈发踉跄徘徊。
直到濒临绝境,耳畔一声轻微的薄翼拍打之声,十分微弱可在这宁静中却是如雷贯耳。顾望舒一扭头,竟是一只撒着碎金鳞粉的长尾金蝶从面前缓缓飞过,周身盈盈微光还能照亮出些许路来。
……
原来老子没瞎。
只是这儿真的太他妈黑了。
他这才安下心舒了口气,身上又疼又冷的也全然不以为意,简直就是重生般兴奋,觉得这金蝶似乎是在给他带路一般,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果然跟着这只金蝶走了没多久,眼前终于显出一抹光来。
那金蝶在他身边盘旋转了几圈后,便散成一团烟气去了。
顾望舒不知道这金蝶是哪位高人施的法救他命来的,只客气的道了声多谢,便向洞口走去。眼看柳暗花明,又是一阵明光耀眼,顾望舒这次是学乖了提前遮住眼,毕竟瞎了那感觉可是真闷。
大抵是在洞里黑了太久,外面又太亮,还未走出洞口,眼睛都没完全睁开,便是一头晕眼花天旋地转的,“咚”的一声好像被人锤了后脑勺,竟径直旋着倒了下去。
这是……哪儿?
艾叶睁开眼,揉揉摔下来时磕得吃痛的脑袋,才发现自己坐在了个四下空无一物的巨大方体透明结界中,安静得几乎听得到自己血液在血管中似溪流般缓缓流淌的声音。
刚想站起身,这结界内突然剧烈如移山裂谷般抖动起来,根本站不稳脚步巅得头晕眼花,就见这四下透明混沌的结界开始扭曲幻化出颜色,再渐渐组成些模糊景象,好一阵震天动地的巨响,像是盘古开天辟地般破开混沌,逐渐清明,最后竟化成了副清虚观内的模样!
艾叶努力控住自己的意识不被这虚假梦境所迷惑,才回想起是顾望舒被梦貘扯进了生死梦魇的一瞬,自己脑子一热冲过去抓住他的手,也被一并带了进来。
所以这里就是顾望舒的梦魇了?
神经病吧你,跟进来做什么,活腻了找死啊?
艾叶原地痛骂起自己来。
生死梦魇非绝命而不可破,方死方休。进去了,可就再出不来了。
“没想到二公子如此有情有义,还真的跟了进来。”在这个梦境之中,梦貘的声音就如同神祇在天,回荡其中,追查不到踪迹,却又无处不在。
“明知是用来抓您的计还要闯,有趣。”
“生死梦魇透不穿你这千年大妖的心,但对个凡人可是轻而易举。看来今天是我运势好啊,捡了个大家伙哈哈哈哈……”
“你放了他,我跟你走。”梦貘这古怪的嗓音再加上不断的回声听得艾叶直犯恶心,扼住想吐的滋味冲着天上吼了一句。
“梦魇既成,便是那白毛凡人的界了。要不您去找找他,问他能不能放你出去啊?哈哈哈哈”
“你他娘的有种给老子滚出来!”
惊雀簌簌,只有他一声怒吼空荡荡的回荡在这“清虚观”内。
身旁两位路过的小道被这一嗓子吓到,像看疯子一般的眼神鄙夷扫了过去。
果然这世界不是真的。这要放在现实,若是自己如此明目张胆走在路上可不是要把小道士们吓晕。
“奉劝二公子,看看就罢了。若真是参手于这梦境中人,您可真就陷了进去,成了梦中人,便是死路,再也出不来了。”
最后一句是“忠告”。
这过路的一个个道士们全都在各做各事,没人怕他,甚至都没人多看他一眼,就好像他也和那普通路人无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