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歌 作者:后紫
这个问题就像昔日她外祖母问的“我同你娘,你更爱哪个”一样,是个大陷阱。
玉宝音才不会上当,她道:“我娘也年轻,可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是我娘了,我不好再叫她姐姐。”
萧太后放声大笑:“敢情还怨你娘呢!”
皇太后一笑,旁边自有一堆陪笑的。
何氏的面上在笑,心里就像是打翻了醋坛子,酸的要命。
她这个小姑子,可从未对她的萧晴和萧雨这么笑过哩。
萧太后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这才对玉宝音道:“你叫我皇太后姐姐不行,不如就叫皇太后姑母吧!”说着,还指了指萧般若:“以后和你般若哥哥一样,常来宫里,我这儿有好吃的果子,还有好玩的东西。”
“我才不和他一起,他讨厌我。”说话的时候,玉宝音还傲慢地“哼”了一下,表示自己的任性。
萧般若心想,到底是谁在讨厌谁。
他有些哭笑不得,口不对心地道:“不会的。”前提是你不叫我“胖哥哥”的话。
玉宝音又将任性发挥的淋漓尽致,“那我也不跟他一起,他长得……”
萧般若盯着她,眼神里透着警告。意思差不多是这样的——你要是敢说我肥,我就咬你。
“……丑。”
当最后一个字从她的嘴里嘣出来的时候,萧般若居然有一种可耻的庆幸。
还好,还好,就是丑……那也比肥好啊。
“你告诉姑母,他哪里丑。”唯恐天下不乱的萧太后又乐了,执着玉宝音的小手,□□裸地表示着“别怕,有皇太后姑母在,想说什么尽管说个痛快。”
此时的萧般若只有一个想法:我的姑母已经不是我的了。
别说有人撑腰,就是没人撑腰,玉宝音也是什么都不怕的。
她忽略了她娘一个劲向她使来的眼色,上下打量着萧般若,然后嫌弃地道:“个子太矮了。”上哥哥至少要比他高一头呢。
萧般若瞪圆的眼睛眨了一下。潜台词是:那是因为我小。
玉宝音还道:“脸圆圆的白白的,没有下巴,像个玉环。”上哥哥的下巴是尖尖的。
萧般若不断地提醒着自己“我是个男人”,强按住了想要跳出来狂吼“你们全家都没有下巴”的另一个自己,使劲眨了两下眼睛。潜台词:那是因为我还没长开。
玉宝音又道:“嘴唇太薄了,我外祖母说过薄嘴唇的男人最薄情。”上哥哥的嘴巴……糟糕,忘记上哥哥的嘴巴长什么样了。
她握紧了拳头,垂了下头。心想着,等回去了,要让俶尔给她画一幅上哥哥的小像贴在屋里。
玉宝音满心想的都是:我上哥哥长的好啊。
不知道有个参照物的萧般若彻底控制不住另一个自己,吼了一句:“我薄情?!”简直太不可思议。
他又吼:“小丫头知道什么叫薄情吗?”好像他知道似的。
一句话惹笑了看热闹的人。
何氏拿帕子捂了嘴偷笑,萧晴和萧雨从那句“没有下巴”开始,就一直低着头呵呵呵呵。
忍笑忍的很辛苦的萧太后,适时地咳嗽了一声,特意忽略了她亲侄儿,和玉宝音道:“个子不高,没有下巴,这两样我也瞧出来了。至于薄不薄情,咱们等十年后再看,你看可行?”
“可行。”玉宝音一向大度,应的爽快。
萧太后拍着玉宝音的小手,笑着邀请:“以后一定常来宫里。多来,多来,必须得多来才行。”
这话萧太后已经说了两遍,要不了多久,外头大殿的那些夫人和贵女,就会知晓这里发生的事情。
然后,会有更多的人知道从南朝来的高远公主将女儿也带到了大周,她那女儿还特别讨萧太后的欢心。
紧接着,以平王为首的宗亲,还有以白家为首的三柱国和八将军,就会重新衡量与高远公主的婚事。
这便是萧太后此次宴请的目的了。
没想到的是,还有意外的收获。
萧太后正要去指萧般若,他就道:“我不和她一起。”
萧太后快要笑疯了,心想着:这玉小公主就是个小活宝,以后的萧府肯定热闹不已。
殊不知,秦愫心里想的是:什么萧府,谁要住那里!
在高远公主的计划里,开府自立是首要的。
不管她要嫁的人是谁,住在别人的府里,总是不如自己的地盘安心。
☆、第17章 雍州府何氏
还不曾从南朝动身来长安,高远公主就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到达长安以后必须实施的计划表。
其中开府自立是排在第一位的。
当然,想要很好地实施计划,这还需要借助外力。
她早在南朝之时,就研究过大周以八柱国为首的几大世家。若说她一点儿都没有动过萧家的脑筋,那实在是骗人的。
可若说她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萧家,那也是不对的。
她与萧家的缘分,只能说一句,是阴差阳错,却又错的恰到好处。
高远公主的心里头存的可不止一件事,才正式介绍了女儿,就又开始盘算开府的事宜。
她想开府,全看今日能不能说服萧太后和何氏了。
到了开宴的时间,高远公主领着玉宝音随着萧太后和何氏一行,一起到了大殿里。
高远公主和其女明着不是这场宴席的主角,可谁不想一睹南朝长公主的风姿!尤其将将听说了这南朝的长公主还是个任性的,和亲带着女儿,是百年也不会一遇的事情,母女二人自然而然就成了稀罕景。
萧太后特地叫人将何氏和高远公主安排在了一起。
四处都探过来的打量眼神,高远公主和玉宝音还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何氏越发觉得不自在了。
何氏想要吃酒,怕人说她贪杯。想张嘴吃口竹笋,又怕人说她吃相不够文雅。
宴席过半,何氏满共就动了两次筷子,只能看不敢吃,实在是件痛苦的事情。
就是这时,何氏不由自主地去瞧隔壁,顿时大吃一惊。
没怎么吃东西的何氏,就不曾见高远公主动过几次筷子,可桌子上的吃食样样都少了一半,精确地就像全部都数过似的。
何氏常常教育女儿,出去赴宴,怎么吃和吃多少都是有学问的。暂且不说吃相的问题,单只说一说该吃多少的问题。
吃的过少,会让主人家感觉宴不尽兴。吃的过多,又恐怕落下个贪吃的名声。
这就得吃的恰到好处,不可多也不可少。
说是这样说的,做起来却并不容易。是人都有一个喜好的问题,喜欢吃的多吃个几筷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是以,只要是细心,一场宴席下来,总能将一个人的喜好摸个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