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安侯府上下气氛压迫冷凝,琉璃院这厢,燕怀瑾却不紧不慢地剥开顺路给她买的糖炒栗子。
裴筠庭就着他的手咬下栗子,鼓着腮帮子道:“要走了?”
他目光平静无波,修长的手指重新将替她剥好糖炒栗子送至嘴边,点头。
没想到这么快就定好时间了,裴筠庭心下骤然紧缩:“什么时候?”
“明日晌午。”
“那你还来找我?”
“怎么,大齐哪条律法规定,出征前不能来看意中人了。”
“油嘴滑舌。”
“死鸭子嘴硬。”
燕怀瑾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接着解释道:“过会儿我会同侯爷商量些宜,你说我若跟他讨价还价,班师回朝后提亲下聘,他会答应么?”
裴筠庭白他一眼:“你这纯粹是找死。”
他继续贼心不死道:“出征前,总要作些承诺或约定,有了信念,才好在战场上无往不利——二小姐何不赏个脸,待我回来,娶你为妻?”
裴筠庭往他嘴里塞了颗栗子,没好气道:“你若没法完好无损的凯旋,我便是嫁给周思年也不嫁你。”
燕怀瑾顿时乐不可支:“我立刻派人把周思年带走。”
糖炒栗子吃多了,难免让人觉得口干舌燥,裴筠庭趁他说话的空隙,顺手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发髻上那支白玉嵌红珊瑚珠的钗子闪着微光,恰如她唇间的一点红。
“裴筠庭。”
“干嘛?”听他突然连名带姓地唤自己,裴筠庭浑身都不自在起来,后颈仿佛有千百只只蚂蚁爬过,掀起一阵酥痒。
“我能亲你吗?”
她尚未反应过来,就被俯下身的燕怀瑾禁锢在怀中。
他高高竖起的马尾垂到脸侧,紧闭双眸,撬开牙关,游走于贝齿间。裴筠庭则怔愣片刻,被他捏起下巴,瞧着近在咫尺的少年郎,心跳如鼓。呼吸交织缠绵,周身湿冷的空气都变得潮热。
这人心眼多,如今是越来越会了,每每肌肤之亲,裴筠庭都觉得自己随波逐流,不自觉由他带着走。
正想着,他却倏然松开裴筠庭,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抽出她头上的钗子:“来不及了,你爹爹应已结束,我得先赶过去,晚些时候再过来看你——但如果实在太晚,便不必等我了,先行歇下罢!”
说着径自推开门跑了出去,徒留裴筠庭独自发愣。
良久,她才后知后觉,曾听娘亲提起,将士之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出征前的恋人或夫妻,存有一种赠别的习俗,是以女子将头上的钗子分为两半,一半赠予对方,剩下那半则留在自己身边,待他日重逢,再将钗子合并。
钗有两股,一分为二。诗人亦作“宝钗分,桃叶渡,烟柳暗南浦”。①
其中倒还有另外的意思,簪为孤单之意,钗却隐含成双的温暖,倒也难怪他当初会送自己这支钗子。
待理清这一切,裴筠庭哑然失笑。
他究竟从哪学的这些?
燕怀瑾此番离开,便是足足和裴照安在书房里关了四个时辰有余。
裴筠庭同家人聊过一阵后,便又回到屋里,本想写幅字静静心,谁知越写越急躁,只好顿住笔尖,目光仿佛要把最后那“临”字烫个洞出来,使笔画的余烬落在心底。
日落西山后的残影,不知尽头在何方,也许是跌落海里,并着潮汐起伏荡漾开橘色的烂漫,抑或是融进地里,心甘情愿地让路于寂空之上的星月,共白昼同眠。
虽然他特地嘱咐过,时辰过晚便不必再等,但裴筠庭是铁了心要守着他回来。
毕竟重逢的时日遥遥无期,明日晌午过后,他便要率兵出城了。
而再过不久是她的生辰,燕怀瑾定然与此无缘。
愈往下想愈觉心烦,裴筠庭撂下笔起身,正准备唤人更衣洗漱,身后窗棂忽然大开,冷风灌入衣领,惊起一片鸡皮疙瘩。
回首,就见少年提着两坛酒,笑容恣意张扬,半点瞧不出疲倦:“裴绾绾,陪我喝一坛?”
她并未反对,任由燕怀瑾跳下窗台,将酒坛塞进手里。
拔塞的那瞬,一股浓醇的酒香弥漫而出,裴筠庭扬眉:“玉壶春酒?”
燕怀瑾边饮下第一口边答道:“哟,你竟知道这个?没错,正是玉壶春。”
她凝望坛身,目光幽暗,沉声道:“燕怀瑾,喝完这酒,你是不是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嗯?”
当下他尚未来得及深究裴筠庭话里的意思,手中酒坛便被人接过,喉结处随之落下一道温润的触感,他耐不住敏感的试探,身下起了反应。
月光穿过发丝的间隙,照亮她雾霭的双眸:“燕怀瑾,你喉结边长了颗新痣,之前没有的。”
“是么。”他嗓音嘶哑,“许是被你亲出来的。”
燕怀瑾今夜确实有意留宿,原先只与她单纯的同床共枕,和衣而眠,可眼下裴筠庭非动手动脚,引诱他做一次。
“别闹”他嘴里说着拒绝的话,手却朝下四处游走。
顷刻间,暗涌的冲动,交锋的试探,皆浮出水面。
长指轻车熟路地寻觅至花穴,浮现又吞没,仿佛误入藕花深处。
裴筠庭脊背抵在圆桌边缘,手扶着他宽厚的肩膀,朱唇溢出断断续续的呻吟长发折散于颈窝,顺着圆肩一点点滑落。
“没人会来,乖一些,莫要白白浪费了时辰。”语气昵狎温柔,魂消意尽,正如他的爱意,皎洁和煦,如沐春风,稳稳托起心脏。
燕怀瑾将人抱至床榻,轻解罗衫,勾出几道银丝。
指节微微泛白,与此同时,青筋自手背攀至臂上,格外有力。
被抽插的胀感格外强烈,裴筠庭整个人似在潮水中浮浮沉沉,快意上头后,花核便忍不住地痉挛,鼻尖一酸,桃花眼中泛起潋滟水光,琥珀般的泪珠源源不断地往外涌。
相比往日的抵死缠绵,现在的他几乎极尽温和,只想让裴筠庭舒服。
反观裴筠庭,从头到尾在哭。
实在拿她没办法,燕怀瑾轻啄她的侧脸,调侃的同时动作未停:“裴绾绾,今夜为何如此湿润,还夹得这般紧?枕头都被你哭湿了,从前怎么不见你这么能哭,嗯?”
一语双关。
燕怀瑾俯身,吻去她眼角挂着的泪珠,叹道:“你这样,要我如何安心地离开。”
少女浑身力气皆被高潮抽干,下半身泥泞不堪,上半身却恍若处于灼热干涸的沙漠,水火难融,哪怕存了嗔斥他的心,最终也只得有气无力道:“燕、燕怀瑾!”
他低低应了声,解开腰带:
“筠庭姐姐,你疼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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