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呦呦几乎是连夜赶到了南西。
幸好陆鸣提前一天回南海去了,否则她真是不好解释。
恐怕还会被陆鸣拦着。
“需要我做什么?”
江呦呦看着李承于家中摆放着的装备,有些心惊。
李承于的神态却十分悠然。
他放松地靠在陈旧的沙发上,似乎整个人都很松弛。
“我们发现了运送稀土的路线,并且找到了南西的地下通道。”
李承于心情很好,语调意外轻松。
江呦呦抓住了他话语里的重点:“地下通道?”
“是地铁,有人在南西修建了一条通往安东的地铁。”
在没有资质修建地铁的南西,秘密修建一条横跨两个州市的地铁运送稀土。
而安东是一座临海城市。℉úτǎχs.∁о㎡(futaxs.com)
它和邻国之间有一片公共海域,是海盗常年出没的地方。
亦是走私天堂。
许多货物会从那里中转至叁角地区。
做到如此,需要非同小可的能力。
江呦呦觉得嗓子里堵了什么东西。
使她无法发出声音。
情绪像黄昏时即将退去的潮水一样,随意得、似去还来得翻滚着漫上来。
不轻不重,但是将整个心脏包裹,窒息袭来。
她想她确实太年轻。
凭借着一腔孤勇参与、深入。
但越到深处越超出她的认知范围。
“如果有人牵扯到这个,会怎么样?”
江呦呦哑着嗓子问道。
李承于抬头看了看她,并没有回答。
其实江呦呦心里明白。
她觉得有些冷。
像是屋子里突然刮来一阵风。
江呦呦打了个哆嗦。
李承于沉声开口。
“犹豫、后悔、愧疚,当一个案件可能涉及到亲近之人时,谁都难免会有这样的情绪。”
李承于边说边观察江呦呦的反应。
她看起来有些迷茫。
“我做刑警这么多年,应该说,做卧底、做线人这么多年,难道没有哪次不会波及到自己认识的人吗?”
“有一年,甚至查到了我的老师头上。”
“坐吧,呦呦。”
李承于摆了摆手,江呦呦顺势坐下,看着他。
像稚童,等待答案,手指无意识蜷缩在一起。
“世人常要求人在大义灭亲的同时还能心无波澜,但这不可能。你的所有情绪没有必要掩藏,甚至做我们这行的,我建议尽情释放出来,在工作之外。”
“每个人做的事,留下的痕迹并不会因为这样那样的情绪有什么改变,但可能会因为这些而改变事件的结果。你可以愧疚、后悔或是其他,但你的工作不能,证据不能,法律不能,这些都得是冰冷和客观的。”
“你得是两个人,一个是普通人,一个是找出真相的人。”
江呦呦知道。
李承于既在开导她,亦在警醒她。
“我不会的,我会做好。”
江呦呦淡淡答道,但眼神足够坚定。
“这一趟凶险,你做好准备了吗?”
“当然。”
李承于微笑点了点头,递给江呦呦一个盒子。
“打开看看吧。”
江呦呦的睫毛抖动起来,她猜到了是什么。
“我过关了?”还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李承于点燃烟,笑眯眯回答:“这次是最后一次考试。”
“好。”江呦呦心情也好了起来。
南西这十年一直没有多大发展。
“周边州市或多或少都有动静,只有这里,除了那个艺术园区,什么都没有。”
江呦呦突然想起一句话,笑了出来。
“笑什么?”
“网上有一句话,‘糊是保护色’,我在想,南西的境况,恐怕并不全是自然而为吧。”
李承于沉思了会儿,开口道:“南西的事情比较复杂,因为一些原因,确实曾有被冷落的历史,想来这也是他们选择这里作为据点的原因,但是近十年的停滞,确实不合常理。”
他边说边观察着四周,李承于眼睛亮了下。
“到了。”
地铁发现得秘密,当然不可能堂而皇之地进去。
他们到的地方是开发区的一条主街道。
人烟稀少,两天前,主街道发生了一起事故。
路面意外塌陷,一位年轻女孩殒命。
赶在施工方见到女孩家人之前,警方找到了她的家人,安抚住她,让江呦呦代替前往。
“这是不是因为修建那个地铁导致的?”
“不太确定,但是盯了许久都没找到入口,这起事故算是个口子,如果这里是,那就能找到证据。”
江呦呦拿起手里的地图粗略看了看。
“主街道莫名其妙塌陷,而且还是安东和南西直线点的必经路线,确实很值得怀疑。”
“去吧,有情况随时联系。”李承于拍了拍她的肩膀。
两个人故此分开行动。
女孩并没有多余家人,只有一位妹妹,和江呦呦年纪相仿。
因而任务轮到了她。
江呦呦心想她没走演艺道路真是浪费天才。
塌陷处已经被管控了起来,留了2个人应付。
但如若底下真的是运送稀土的地下轨道,那留着的人里至少有1个不是善茬。
她要通过闹事,转移两人注意,为李承于预留从隔壁井上下去的时间。
李承于要下去的地下井所在位置离这里有个微妙的死角。
几天前那里被秘密调查的警方引来了几个小摊贩,完美遮住了视线。
附近没有监控设备,本是为了掩盖地下轨道的耳目,这会儿正好便利了他们俩的行动。
要想拖住一位专业的打手,普通人做不到。
江呦呦准备好之后,一阵哭天喊地,连滚带爬扑到了事故地的围栏前。
“姐姐,姐姐!姐姐你回来啊……”
她要拿出十二分精神演这场戏。
哭喊件,江呦呦从怀里拿出一迭冥纸。
“哎,哎,你这是干什么呢?”有个小个子男人率先沉不住气,左摇右摆摇晃着走过来阻止。
江呦呦抬起头狠狠瞪了一眼那个人,余光瞥了瞥
不远处正襟危坐的另外一个人。
他不算放松,江呦呦心里有了数。
“人都死了,我还不能在这里烧纸了?怎么,亏心事做得太多,你想自己烧?也行,一块给我姐姐烧纸,看看能不能给你积积徳。”
江呦呦怒气冲冲、伶牙俐齿,说得对面哑口无言。
他面色涨红着看着江呦呦,也是没想到烧纸的这么漂亮,磕磕巴巴说了句:“烧……你,你烧。”
江呦呦继续抹着眼泪,嘴里絮絮叨叨,时不时用余光瞥着一直警惕观察四周的那个壮如牛的男人。
她不能硬碰硬。
江呦呦的冥纸顺着她跪坐过的地方,延伸得越来越长。
一直到了壮男的脚下。
“麻烦去那边。”
打手先生还挺礼貌。
江呦呦杵着身子,状似害怕地看了看他,怯懦着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往反方向挪。
“啊!”
年轻女孩的尖叫声冲破天际。
正襟危坐的男人也跳了起来。
江呦呦的烧纸突然像着了魔一样,吐出巨大的火舌。
一瞬间,烧到了椅子上。
迫使坐着的人跳了起来。
“这tm怎么着火了!?”有礼貌的打手忍不住破口大骂。
江呦呦开始狂哭。
火势也越来越大,快要烧到人的衣服上了。
“是不是你喝酒坏得事?”
“我不是在这儿喝的啊?”
“你们能不能别吵了,快救火啊,呜呜……这里就是我们姐妹俩的葬身之所吗?姐姐!姐姐救救我,呜呜。”
江呦呦被粗暴地从地上拽了起来。
被带离出火场,两个男人也就顾不得她了。
一旦火烧的太旺,底下的秘密可能会被发现。
江呦呦呆呆站在路边,微微侧脸似乎在看火情,脸上还是惊恐的表情,嘴里仿佛在嘟囔着什么。
但其实说的是
“可以了。”
声音通过衣领旁被伪装过的微型通讯器传递了过去。
理论上,这时候她应该撤退了。
但江呦呦不放心李承于一个人。
看了看还在奋力扑火的人,江呦呦悄悄绕走了。
扑火的男人扑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
“我们被骗了!”
再四处寻找,哪里还有那个漂亮小姑娘的踪影。
“快通知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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