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墨忍不住抱紧黑伞抖了两下,看了黑无常一眼。
黑无常就站在门边,朝他点了点头,进来前黑无常说过,这是最后一次生人见灵的机会,许思瀛的父母还是睁眼状态,而阎墨又离许思瀛的遗体很近,这个时候很容易将许思瀛叫出来。
阎墨深吸一口气,跟着张业走到了许思瀛的遗体旁边,鼓起勇气看了一眼许思瀛。
说实话,经过入殓师休整后的遗体比阎墨之前看到的灵体状态要好很多,起码是干净整洁的。
阎墨在看到许思瀛的瞬间就忍不住松了口气,下意识抱着怀里的黑伞,闭上眼睛,将全部的注意力都凝聚到黑伞上。
也许是这屋里的怨气太重,几乎是瞬间,阎墨就感知到了自己眉心浮现出一个白色的小珠子,珠子在飞速旋转,这似乎就是他们所说的灵核。
阎墨有些吃惊,立刻继续将注意力放到灵核上,试着引导灵核里的灵力顺着手心慢慢涌向罗刹伞。
这次他的努力成功了,罗刹伞在手中不停地颤动,上面那一道暗红色的纹路开始颤抖,抖得越来越厉害,最后,一道黑红相间的身影自罗刹伞中冲出,却没有按照阎墨原本的预想站到旁边,而是突然扑向屋子正中间的遗体。
阎墨顿时一惊,许思瀛简直像是失控了一样,不管不顾地冲向了自己的身体。
黑无常脸色大变:“不好!她想回魂!拦住她!”
说着黑无常扑了过来,但为时已晚,许思瀛几乎在瞬间就和自己的身体融为了一体。
阎墨的状态也很差,他已经听不清黑无常在说什么了,只感觉到自己的灵核在不停的颤动,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全身的灵力都在朝着罗刹伞飞速的灌注,与此同时,另一道不属于他的力量也从体内浮现。
阎墨瞪大了眼,眼睁睁看着罗刹伞的光芒越来越盛,最终将自己彻底淹没。
……
遗体告别室内突然暗了下来。
工作人员是最先察觉到异常的,两个工作人员立刻跑到门口检查电路,却发现房间的灯是开着的,并且电路正常,但整个屋子里的光线就像是被什么吞噬了一样,越来越黑。
屋子里的家属们也感觉到不对,纷纷惊恐的抬头,互相对视了一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时,一个一直在看许思瀛遗体的女人突然惊呼一声:“啊!!!她……她睁眼了!!!”
这声尖叫过后,所有人心跳猛的一停,目光同时看向屋子中间一直安详闭着眼的遗体,此刻竟然睁开了眼!
她那双眼是血红色的,任谁看了都知道这不对劲。
“闹……闹鬼了!!!”
许思瀛的母亲是最先崩溃的,她尖叫一声,转身就往门外跑,却发现门怎么也打不开。
几个家属也吓得抱头蹲下,躲在了角落,只剩下许思瀛的父亲愣愣的站着,看着自己女儿慢慢从铁床上坐了起来,身体僵硬的转向自己。
许思瀛开口,喉咙里像是卡着刀片,语调凄惨尖利:“好久不见啊,爸爸,妈妈。”
她外凸的眼珠死死瞪着两个人:“我从来不知道,我的死会让你们这么开心,原来我早就该死了。”
许思瀛的父亲缓缓后退了一步,死撑着开口:“女儿……你说什么呢?”
“你叫我女儿?”许思瀛冷笑了一声,她那张脸其实已经做不出表情了,只是整张脸扭曲了一下,看起来更为恐怖瘆人,“你的女儿为你挣了二十万,你开心吗?”
“你应该不开心吧,你想要一百万,但学校给不了你这么多。”
“你……你,”许思瀛的父亲显然已经恐惧到了极限,整个人都在抖,“你说什么?我们怎么会开心?你可是我们的……”
“不开心吗?”许思瀛僵硬地站了起来,歪着头,看着她的父亲。
“我死了,就是不想和你们再有任何瓜葛,但你们也真的……太过分了。”
她的喉咙沙哑,字字都像在泣血。
“我房间的所有东西,在我死后的第二天,就被你们卖的卖、烧的烧。”
“我做的手账、我收集的海报,你们大可以把它扔了、把它烧了,可你为什么要把它撕碎用来垫垃圾?我的心血在你们看来就一文不值吗?”
“活着,我没感受过家人的温暖,死了,你们竟然还要用我的尸体再榨最后一笔钱。”
“我在地下待了两个月,真的好冷啊……好冷。”
说着,许思瀛不断逼近父亲,脸上是狰狞的恨意:“既然如此,你们来陪我吧。”
许思瀛的父亲终于崩溃了,他大叫着跌坐在地,哀求道:“思瀛!爸爸求求你,爸爸求求你放过我们,是我们错了,是我们错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跪着给许思瀛磕头:“爸爸给你磕头了,求求你放过我们吧!你还有两个弟弟,他们还小啊!”
“别提那两个混账!”许思瀛更加激动,眼眶里都流出血泪,“弟弟?你们是多想要儿子?既然如此,当初知道我是个女孩,为什么不把我打了?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
“你们知不知道,从小到大,他们吃的用的玩的都比我好,我有多羡慕他们!”
“明明家里的条件越来越好了,可我跟弟弟们还是要分桌吃饭,他们能吃的好东西,我一口都吃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