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怎么说……我觉得比起你在军事演习中现场调试什么新式武器之类的,我更容易想象你坐在诊室听其他虫讲烦恼的场景……”
“或者办展览!签售新书!或者什么非盈利组织代言虫……”
“哈哈,我画画超级烂的。”伊登被逗笑了。
“诶——?我不信。”
“真的。鸡蛋都画不圆。”
“可是鸡蛋本来也不圆啊?”
“………呃……”伊登再次举例,“画虫只会火柴虫。”
“抽象派的都这样。”
“我也不喜欢写东西。报告那种除外。”
“……财经记者什么的也很酷。”
“……”
呃,斯维奇,你对我到底是有多厚的滤镜?
“……我总觉得将伊登你和‘伤害’这个词联系起来很奇怪。”
许是察觉出朋友的无语,斯维奇紧急打补丁。
“可能是因为比起伤害,你总是在帮助其他虫吧。”
伊登无声地笑了出来。
“希金斯一定不会赞同你的。”
“那是他自找的!”雄虫咬牙切齿。
伊登低笑出声。
***
虽然想尽量保持清醒。几个小时,伊登还是睡着了。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视野所及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刺眼的白。
伊登用手臂遮挡光线,好让瞳孔慢慢适应。
这房间的环境和他之间猜想的没什么区别。也确实安装了精神力屏蔽器。他在高高的天花板那里看到了可疑的导线和电子元件。
他叫了几声斯维奇,没有回应。
恐惧沿着脊背窜流而下。伊登吞了吞口水,迅速地抬头环视。
斯维奇不见了。
房间里多了一个塑料托盘。上面堆放着糊状的淡绿色食物,和一只塑料短勺。一瓶小小的瓶装水放在旁边。然后还有一个小小的铁桶。
意识到铁桶出现在此的用意后,一股恼恨的臊热涌上伊登的脸颊。
有虫趁他睡着时,带走了斯维奇,放下了这下东西。如果他推断没错。他之后都不会有机会和对方打照面。
他的睡眠时间长得不正常。
很可能这里的通风设备向外送着催眠镇静的气体。不然没法解释他过于反常的虚弱。
伊登拾起勺子和餐盘,看也不看地一口口咽下勺子里的糊状物。
吃完饭,他靠墙又休息了一会,用膝盖贴住胸口,积攒温度的同时,再次试着催发精神力。
还是不行……
接连几次的强硬催使,除了头疼什么都没换来。伊登皱起眉头,他得想想办法……
现在家里人一定都急坏了……他们肯定在调动一切资源找自己。他要做的就是保持冷静、保存体力,寻找机会的同时耐心等待。
绑架者既然没有杀他。那一切都好说。一个可能,这个团体想要星币。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因为这意味最简单快速的解决过程。
另一个可能,对方依然是要钱,但可能会折磨、痛殴他。带走斯维奇是为了让他们六神无主,以便加价。
最后一个可能……寻仇或者……
伊登握紧了拳头。
他想起了黑暗中在窗户上一闪而过的那张脸。
‘洛奥斯特……我的……’
‘洛奥斯特……我的……’
灯光噼啪一下灭了,黑暗重新将他包裹。
伊登感觉自己的心直直坠进冰冷的湖底。
***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
好像已经很多很多天了。但他脚边的水还没喝完。
所以很可能一天还没过?
那为什么他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伊登的四肢完全失去了感觉。他的头昏昏沉沉,一直在痛,痛到他有时会忘记它还在折磨自己可怜的脑神经。
他不想动弹。他只想睡觉。
但他不能睡……不能睡……
念头开始模糊时,一阵悠扬的乐曲忽然从天花板某个角落响了起来。
这是一首古典钢琴曲。舒缓、轻快、喜悦、自得。伊登回忆起它的名称。
他的雄父夏恩挺喜欢这首,有时喝下午茶时会放,偶尔还会用钢琴弹。
一阵欣喜浮上伊登的心头。此时此刻,这对它而言不是一首曲子,而是提醒他自我依然存在的重要的外部刺激。
“嗨,小雄主们想我了吗?”
“一个好消息,我们又有新的成员加入到这个大家庭了。请大家鼓掌欢迎。”
一个被机器改变过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紧跟着是清脆的几下鼓掌声。
——是他!
伊登眼瞳瞬间缩紧!
那只变态!那只曾经给他打过通讯的变态!
“为了庆祝这件喜事,今天会有加演哦。期不期待、激不激动?哦哦哦我听到你们加快的呼吸声了,看来大家都和我一样兴致盎然呢。”
有什么东西被拖拉到了麦克风附近。
哗啦。是锁链晃动的声音。
刺啦。是胶带纸被撕开的声音。
砰咚。是重物踢踹的沉闷声响。
“呜呜呜……呜呜呜呜……”
是雄虫在哭。
“听话的孩子会有奖励。”
“不听话的孩子,要接受惩罚。”那个声音音调抬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