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他是很喜欢吃甜食。但二十分钟内吃四五块以及一瓶饮料一杯奶茶?他又不是水桶!
休今天格外的热情好客。好客到伊登觉得过了头。同时还很古怪。味道稀奇古怪的茶水就不说了。他似乎很闲,一直拉着他聊东聊西。从社会新闻谈到帝国经济,从服役时各种趣事谈到冷门的历史知识。
伊登是真的很喜欢休。和他也很亲近。但他们毕竟有着整整几十年的代沟。他陪聊陪得真的有点辛苦……
伊登无视了休热情似火的视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觉得我应该先去和塞斯打个招呼。”
“这个时间辅导课还没结束。”休快步挡住通往走廊的路线,“对了对了,伊登,蔓越莓曲奇饼干你再尝两块。我觉得这次烤的特别好吃……”
伊登装作没有听到。他用了一个假动作,擦着休的肩膀闪到了雌虫的身后,朝走廊快步跑去:“我就打个招呼!”
急切地想要见到赛斯的心在胸口砰砰跳动,驱使着伊登不断加快步伐。
在大皇子的宫殿里,伊登的脸就是万能通行证。他到之处,穿着制服的皇家侍从恭敬地为他拉开一扇扇房门。他很快来到赛斯的卧室,隐约的说话声从里面传来。
伊登慢下脚步,整了下乱掉的头发。他用舌尖舔了舔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他推开门。
“赛——”
卧室里没有虫影。说话声是桌上打开的终端里传出来的。伊登疑惑地扫视四周,从里到外又找了一圈,确定对方的确不在这里。
伊登随后又找了书房、娱乐室、阳台。走廊尽头的客房和清理室也没放过。同样都没找到虫。
“他不是在上课吗?”伊登一脸懵逼地回到一楼,将情况告诉了休。
“呃……可能、可能今天结束得早?”雌虫飞快地瞟了一眼手腕上的终端,声音听起来有点紧张。
“对了,还有那里没找!”伊登没注意到雌虫的异常。他转着眼珠,忽然灵光一闪,再次从房间窜出。
休在他身后喊着什么。伊登没听清楚。他现在只想见到赛斯。
***
莫莱斯康宫日光室隔壁的杂间内,移开破旧褪色的地毯,有一块松动的嵌板。借用一些恰当的工具,那块木板可以被掀起来。藏在下面的金属圆门便重见天日。
圆门后是一条窄窄的楼梯,通向一间地下密室。密室宽敞、通风,隐约能听见水声,粗粝石灰墙上有着暗沉的血迹和刀剑划过的痕迹。赛斯和伊登编了很多王储逃命的故事。为了圆故事里的漏洞,他们各自都抓掉不少头发。
他们是在十三岁的春假发现的。之后没有多久,这间地下密室便堆满了两虫的玩具、书本和他们从其他宫殿搬来的破旧沙发垫和其他被淘汰但他们一致觉得很酷的家具。
伊登和塞斯在这里聊天、玩棋类游戏、角色扮演、看电影。这是他们的冒险岛,是他们在逃离世俗世界的乐园。
伊登有两三年没来过了。杂间明显被重新修缮过。曾经堆满的杂都不见了。置柜空荡荡,没多少灰尘,看得出经常有虫打扫。
金属圆门倒是没变。伊登扭开手把,矮身钻进。
一盏盏灯随着他的进入自动亮起。石头砌起的楼梯很干净。看到赛斯如此珍视这里,伊登很是开心。更让他开心的是,他看到了前方泄出的灯光。
“赛斯?”
“赛斯!”
伊登叫道。
声音在地下回荡。四周忽地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仿佛一瞬间,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伊登下意识地放缓脚步。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不对。但他还没来得及思考,一阵哐啷哐啷声忽然划破这片静寂。
好像是什么东西落地,以及虫摔倒的声音……
伊登飞一样地向前冲去。
房间内,翻倒的四五个纸箱内,一个巨大的黑影正揉着头从地上爬起。他裹着一条厚厚的皮草——伊登认出那是他们之前挂在墙上用来装饰用的老虎毛皮——全身上下只露出一个脑袋,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圆球。
“……你在做什么,赛斯?”
伊登来到黑影面前,弯身打量,满眼疑惑。
“……思考虫生。”黑发雌虫缩在角落,声音又轻又低,随着伊登的靠近,他彻底不动了。
“呃……”
赛斯没有起身的意思,伊登只能慢慢在他面前蹲下。这一靠近,他发现赛斯正在流汗。他呼吸很快,头发乱糟糟的。最重要的是他裹的皮草也太厚了吧。那上面全都是一层一层的灰尘……
“我记得这东西好像挂上去就没洗过吧?”
“……也、也——阿嚏——阿嚏。”
赛斯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之后,他又将脑袋埋进皮草里。
屋内十分安静。一时半会,两虫都没有开口。
伊登颇为尴尬。打好的腹稿被他忘得彻底。更可怕的是,在他脑子想出办法前,他的身体已自动地向前一步,朝赛斯贴了过去。
前一秒,伊登还在绞尽脑汁回想那些句子。下一秒,他和塞斯的脸就只隔了一寸。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赛斯没法再回避。他抬起眼睫,两虫的目光交错在一起。
“赛斯,你满头都是汗,心跳得也好快。……你不舒服吗?”
伊登细声轻语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