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瑛走后,梁璞一改颓弱宿醉模样,扯着嗓子喊:李贸!
声音穿过厚重的门,被拉长、扯断,隐有回声,李贸瞬间一个激灵。
回头下意识看向正歪着身子和人炫耀刚刚梁璞夸她体贴的关夏。
按照李贸的审美,关夏人如其名,像夏天荷塘里开得最大最圆的那一朵荷花,粉嫩娇艳,自视甚高。
整个公司她眼里就只有梁璞一个人,任凭那些年轻高管们使尽浑身解数,也不多给一个眼神。
就连见到李贸,眼皮子也不抬一下。
她的目标精确,心思昭然若揭,来公司实习就是为了梁璞。
李贸请悄悄推门,露出一颗脑袋:老大?
梁璞一个眼神飞过去,他乖乖地从门缝里挤进来,后背贴着门站着。
果不其然,梁璞那样叫他的名字准没好事。
你脑子坏了叫关夏进来?
我让你叫个女的进来送蜂蜜水,那么多人你不挑,挑她做什么?
以前以前孟瑛不喜欢的那个秘书叫什么?后来把她调岗走了的那个
下次孟瑛来你还找她进来。
李贸抓住重点,问:老大?孟小姐不高兴了?因为关夏?
梁璞拿起手边杂志扔过去,拉长着脸不说话。
都怪李贸自作聪明。
他确实是想要孟瑛心里没那么舒服,可也没有真的想要她不高兴。
梁璞心里矛盾极了,像一团被抓乱的毛线球。
她平静的眼神化成锋利的爪子,在他心里抓来抓去。
实在是有些可笑,忘不掉放不下的是他一个人。
三年婚姻的协议,在结婚前就签好,她走得利索干脆,毫不留情。
没了那层关系的约束,她与自己便是再寻常不过的生意伙伴,最多只是有些熟悉的生意伙伴。
她冷静疏离,远远地站在那便让他方寸大乱,城池尽失。
像清冷孤傲的雪松,带着清新微凉的气息,可他却大汗淋漓。
可偏偏,他是知道这颗雪松一旦融了凉意,是怎样的摄人心魄。
梁璞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是不是不舍。
只知道那些日子,他妥帖珍藏,无数次入梦。
可她再回来,身边多了个人,多了个与他不相上下,他无法装作无视的人。
梁璞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执着地按照心中所想那样,想要将她身边的人赶走。
费劲了八百颗心思,乍一松懈下来,梁璞竟像是去了浑身力气。
瘫软下来。
李贸也顾不得火烧城池,会不会再一次殃及池鱼。
他跑着上来跪坐在梁璞身边,托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将他扶着半躺在沙发上。
也实在是心疼,语气里带了些责备:老大,您把话说开了,把夫人哄回来不就行了。
费这么多心思,您到底图什么呢?那帮子国税的人哪里需要你陪着喝酒?您也太给他们面子了!一个个的还不识数,竟然真的状着酒胆灌您酒!
李贸边喋喋不休,边拿起手机发消息,让人把早就准备好的早饭送过来。
李贸安排好一切后,再看梁璞冒着虚汗,手又抚上胃部,再出声时竟有哽咽之意。
可着劲儿地折腾自己,是想夫人看了您心软吗?是被您料到了,她今天找您来了。可万一她今早不来,您准备等到几点再吃饭?宿醉又死熬着什么也不吃,夫人也不知道您现在有了胃疼的毛病,就算她知道了,她向来狠心
梁璞咬牙切齿:闭嘴。
他知道她狠心,知道她冷情,知道她怎么也捂不热。
他故意作出虚弱的样子,她也无动于衷。
可是只要雪松融化过一瞬,那也是天崩地裂,让人魂魄皆失的热。
他体会过,所以他记得。
梁璞调整呼吸,徐徐道:关夏,先把她调北城分公司去。
李贸吃惊,她爸爸那边
梁璞冷笑:一个区长而已,还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