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掌柜指路。”
方长点头道谢,而后他付了酒钱,拎着葫芦,朝着村子西北方向走去。
大片菜地确实很好辨认,团团簇簇各色蔬菜,在田地里面长得很是茁壮,看着煞是喜人。
一位老者正手扶水桶,执着瓢,在菜地中小心浇灌。
灌园这种活计虽然收入不错,但向来累人费神,而且很是考验耐心和细心,故此也算有较高技术含量。
“这位老丈请了。”
正在菜地里浇灌的那位老者,闻言后直起身来,说道:“不知客人何事?”
方长告诉对方,自己正在寻找“种菜的老谢”。
老者听后笑道:“就是我了,不知客人何求?这里瓜果菜蔬品种齐全。”
“却不是为此而来。”方长摇摇头,说出自己来意:“在下乃是打听到,阁下这里种子品类最全,故此想求购一些种子,尤其是高粱。”
“这样啊。”老者将水瓢扔回桶里,溅出一些水花:“客人这可是找对人了,整个虎桥镇,没有人比我这里种子品类更全,质量更好。每次他们有想种植的新鲜东西,都要先来我这里寻找一番。”
说罢掏出钥匙,带着方长进入了一间屋子:
“客人请自选,若有不认识的品种可以问我,需求量不大的话,无需用钱直接拿走便是。”
方长走进来,只见屋里架子上大大小小布袋,纷纷敞着口,露出里面种籽。
“这是高粱,客人需要多少?”
“一小把即可。”
“那客人拿去就好。”老者说完,抓了一捧就要塞给方长。
方长立刻接过,掏出钱币塞给这位谢姓菜农,后者立刻开始推辞,最后他不得不说道:“在下还准备选一些蔬菜种子,不仅仅这些,还请老丈放心收下。”
老谢这才作罢,将铜钱收到怀里,随后道:“客人真是多礼了,这些都是我自己留的种子,没甚成本,还请多选一些。”
方长只挑了些常见蔬菜,各自取了一点点,而后和老菜农告辞。
剩下的钱,刚好还可以吃一碗羊肉面。
其实买两个伏虎饼也可以,不过斟酌后,方长发现对于自己来说,还是那面摊老徐的手艺更加适合口味。
“来一碗羊肉面。”
“好嘞~,客官请就坐,诶今天又来了?”
对于方长,面摊摊主明显还有印象,他打了个招呼,同时手上动作不停,飞快地揪好面片扔进锅里。
面片薄如纸张,水花翻滚间在锅里上下浮动,熟的很快。
正吃面间,一位熟人走了过来:
“这不是方先生么,又见面了。”
来人是怀凤府谢广安,他这次没有挑扁担,背了个半人高大包裹,和摊主要了面后,放下包裹,坐到了方长这桌上。
“幸会。”方长回礼道。
几日不见,两人互相问候几句。
待谢广安那碗羊肉面上来后,二人开始边吃边聊。很快,话题转到了被抓走的庞员外身上。
说了下自己所听闻的消息,谢广安感叹道:“上次见到方先生,还在说这件事,没想到这次再见,那本入绝境的一家,竟然也有了大转机,真算得上是神仙显灵。”
方长点头,继续吃面。
笑而不语。
…………
……
回云中山的路途,方长走的很是顺畅,并在傍晚前,重新回到了仙栖崖上。
这回他像下山时一样,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一切如旧。
就是他这几天不在此处活动,让空地上一些草芽生长高了许多。
天色渐晚,夕阳渐渐沉向地平线。
推开自己茅草屋栅栏门,方长先摘下腰间酒葫芦,系挂在竹板墙壁上。
接着,他拿起引火弓,从床板下面掏摸了些干草,确认干燥后,钻木生火将火塘重新燃起。
太阳已经下山,明黄色火光照耀在竹木茅屋里,带来了温暖和光亮,驱散了这茅屋因多日无人,所产生那种寒冷潮湿之意。
屋中木柴干草还算干燥,但是竹床上铺盖的被褥,却略有些发潮。
明日里等太阳出来,可以晒上一晒,那样明晚会更舒服。
反正修行有成之后,方长也无惧寒冷,盖被子铺褥子只是图个舒适,既然有些发潮,他干脆将被褥叠起,放在一边。
而后就那样躺在竹板床上,调整好呼吸吐纳节奏,沉沉睡去。
第40章 【白衣展望与葫芦籽】
居所不远处有个山洞,前后透亮,因只有尺许深,以至于更像一个石环。
清晨起来,去惯常待的大石上修行吐纳完毕,方长在屋中生起火,取了个竹筒烧上水,准倍一会儿煮茶喝。
而后他出门,从山谷处取了一根长藤条,系于远处那石环上。
他也编过一些绳子,使用茅草、藤条皮等等,那是晚间对着篝火看书时的消遣,不过那些绳子长度不够,所以这次只能使用藤条。
接着方长将被褥抱出去,展开来,挂在长藤上面晾晒,由于被褥有些潮湿,他昨晚并没有使用,一直叠放在床头。
今天太阳不错,明媚阳光驱散了雾气,将绿毯一样的山峰袒露在蓝天之下,上面郁郁葱葱盖满植被,周边山峰褶皱在阳光下映得分明,那是地质年代里,大地互相挤压留下的痕迹。
拍拍手,他准备去抓只小动物烤来当早餐,而后将下山前没做完那几件事情,继续进行下去。
比如炭窑。
半圆形炭窑依然躺在那里,下山这几天并没有下雨,故这炭窑和他下山前,没有太多区别,就如……一个坟包似得。
还是赶紧扒掉吧。
动手前,方长先检查了下自己的棚子。
小屋旁这个草棚还不错,够坚固,离开这段时间里毫无变化,足可遮挡雨水。草棚中间那个用自制砖所砌池子里,也没有出现潮湿,窑中木炭准备贮存在此处。
他轻轻拨开炭窑外壁,见里面木柴早已经变成墨灰色,根根竖立着,却依然维持了进窑前外形。
摸出两根互相一敲,铿锵有类金属声,掰开后,能看到见里面木柴炭化很是彻底。
唔,很成功,好炭!
炭窑是一次性用品,这次扒开后再不能使用,若想烧下一批,还需要和泥建新窑。
虽然方长从不缺时间,一切都可以慢悠悠来造,但哪天有心情,还是要建造一座可以将大部分窑体复用的炭窑。
敲碎外壳泥土打开窑后,方长将木炭块从中捡拾出来,放进背筐里,而后一筐一筐背到棚子里,倒进砌好的炭池。
这窑的成果,填装了小半池。
但是方长手上身上,都被劳动过程中飞扬而起那些黝黑炭粉,染上了块块斑驳。
看了看自己新衣和手掌,又看着远处小溪,方长沉吟了一下。
或许,有时候,并不是完全不动手为好。
他在这荒山中从一无所有自己生活,只是享受那种亲手造物的乐趣,体验那自然自得的意境,而不是要折磨自己。
所以……
方长挥动手指,凝神运转法力。
似如一阵微风拂过,他皂色衣衫上、手上面上,那些在劳作中沾染上那些黝黑炭粉,甚至之前身上灰尘,一齐被推离周边三尺,落在地上,隐约形成一道圆形痕迹。
除垢术。
这是种很有用途的小法术,能够节省很多力气,让人能以更舒适姿态贴近自然。
方长这是第一次使用,无需咒诀手势,没有窍门秘籍,只是心随意动,便就施展了出来。
他实在是不喜欢洗衣服。
或许,以后自己可以考虑穿一身白衣了。
…………
……
接下来一段时间,方长都处于重复劳作过程:
烧石灰、烧砖、烧炭。
一直到石灰堆成了堆,砖积成了垛,木炭装满了两个池子,方长才停手,看着这些成果,很是满意。
屋里火塘燃烧着。
制作木炭、石灰、砖头之余,方长还经常去树林中搜集木柴。
这让他木柴储备不减反增,整整齐齐码在草棚中,之前那个废弃窝棚,也被木柴与干草填满。
而方长所住茅草屋里,不再像之前那样作为柴禾主要贮藏地,里面只在方长那张竹床板下,堆积着作为备用的干草和木柴,除此之外,就是火塘边边上正在使用那堆。
火塘中松柏枝干静静燃烧,偶尔发出毕剥声,烟气朝上飘去,熏烤着火塘上方高低悬挂着的腊肉们,为其渗上清香,接着绕过屋顶,顺着两侧空隙逸散进外面。
不过时间未到,腊肉还不算制作完成。
方长只在最初用那只野猪制作过一次腊肉,因初次上山时,带来那袋粗盐已经用完,让他没办法再制作腌制品。
也让最近饮食有些寡淡。
目前道场草创,除了竹板床和火塘柴堆外,屋中并没有什么家具。
只有一小截大树干,方长用其当做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