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的新一波八卦流言又开始渐渐兴起,说是苏老板跟白老板重归于好,看来苏老板跟杜少尹的婚事,是悬了。
苏合听到这个流言的时候,才蓦然想起,小杜他的确是许久未曾到来了。
那天晚上的事,她还欠他一个交待,一个真相。而他这样避而不见,是宁愿闭上眼蒙住耳朵也不想面对自己么?
想到这个,苏合忍不住叹了口气。
“小姐。”和罗拿了一瓶粉荷香露过来。“齐三小姐说这香露她用了脸上长痤痱,正在发脾气呢。”
“噢?”苏合拿过来闻了闻。“没有问题。大概是她这些天相火炽甚。白公子呢?”
“白公子已经去了。”和罗朝外看了看。“看样子已经没事了。”
“好。你去取一瓶茶花露来给她。就说让她这些日子饮食清淡些,别的香粉就别用了,早晚擦些茶花露就好。”
“好,知道了。”
“和罗,你把茶花露送过去之后,便跟我一起出一趟门吧。你大哥的那边,我们一道去看看。”
和罗愣了愣,立刻欢喜起来。“好。”
白略见她出来,唇边的一抹浅笑越发深了深,便迎了过来。
“娘子,要出门?”
“嗯。”苏合点了头,看他的眉尖染了些香粉,便拿了帕子替他擦了擦。“我得出去一趟。这儿的生意就交给你了。”
白略有些不满。“我也要去。生意可以让孙掌柜和红夭帮忙看着,我已经好久没有跟娘子一起逛街了。”
“谁说我是去逛街了?我是去——”苏合顿了顿,想到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去明月楼,怕是又要闹个不休,便改了口。“听说西市最近进了些新的香料,我去看看。”
“真的?”白略挑高了一边的眉毛,有些不信。“娘子你脸上写了两个字:‘心虚’。”
“你脸上也写了两个字:‘臭屁’。”苏合拿了桌子上的酥饼塞到他嘴里。“我走了。晚上你下厨,别忘了。”
白略一边苦着脸,一边鼓着腮帮子死命地嚼着酥饼。
“那你早些回来。”
出了门好久,苏合的唇边还漾着浅笑的弧度。
和罗瞥了瞥自家小姐的神情,也跟着笑了一声。“小姐,你跟白公子感情真好。”
“瞎说什么呢?没看见是他单方面迷恋我么?”苏合仰了头,把唇角的弧度望向压了压。
“好好好。”和罗无奈。“是咱家小姐的魅力大,让白公子他死皮赖脸眼巴巴地非要跟在小姐身后做个小杂役,连自家的店也不要了。”
“这还差不多。”苏合把手里的檀香扇打开摇了摇。“真热。我看夏天也快到了。对了和罗,你大哥他叫什么名字?”
“劫火。”
“劫火?这名字倒特别。难道他不跟你同姓和的么?”
“不。我跟母亲姓,而他是跟父亲姓的。”和罗解释道。
“难怪。你们这一家子的姓氏倒是有些奇怪。”苏合晃了晃脑袋。“和罗,他为什么不肯跟你一起回来?”
提到这个,和罗的神色顿时有些黯然。
“他说他沦为贱籍,不想让我为人所笑,也不想拖累了我。所以——”
苏合有些动容。“你大哥待你倒真是好。”
“大哥他一向很宠我。”和罗心事重重。“我们都是庶出,那些嫡系的孩子都不屑跟我们玩。所以从小我俩便相互作伴,感情特别深厚。”
苏合蹙了眉,拉起和罗的手。“别难过。我一定会想法子让你们团聚。”
明月楼在长乐坊东边,也是苏合第二次碰见白略的地方。
已近日落时分,明月楼里渐渐人声鼎沸。两个硕大的红灯笼被点了起来,楼里的姑娘小倌们也开门迎客,除了在门口挥舞水袖招呼客人,也有不少倚在楼上的窗边,媚眼直抛。欢笑之声,娇嗔之声,迎来送往之声不绝于耳。
虽说大唐民风开放,不过女子进妓馆者还是少之又少。苏合站在门口略一犹豫,一名唇红齿白的少年便迎了上来。
他脸上傅了粉,身上穿着一件湖绿的绸衫,先是把苏合打量了一番,接着便媚笑着要来拉她的胳膊。“这位娘子——”
苏合下意识避了开去。“带我去见你家老鸨。”
那少年愣了愣,又上下看了她一眼。“姑娘请随我来。”
明月楼算得上是高档次的妓馆,在这儿消费的客人有不少非富即贵。但妓馆总归是妓馆,无论外表怎样高雅,内里实质总归还是个寻欢作乐的地方。苏合一走进去,便闻得矫柔□之音,难以入耳。
老鸨正从雅间里出来,见那少年领了苏合过来,有些惊愕。
“绿儿,这是——?”
“秦妈妈。这位姑娘想找你。”
苏合朝她点了个头算做招呼。“我想赎个人。”
“劫火公子?”
老鸨一听,正在手里拨弄着的算盘珠子也差些掉到了地上。“那可不成。”
“为何不成?”
“姑娘,你大概还不知道。”老鸨涂得血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劫火公子可是咱们这明月楼里的一株奇葩,多少客人就是为了看他才来的!你要赎了他,我这儿可就生生拔断了咱们这儿的一颗摇钱树啊!”
苏合蹙眉。“要多少银子,你就直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