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甚至还有一个意外之喜,那就是皇后竟然跳出来,说她才是真正的凶手。”
“安国将军不重视薛采青,但她疼女儿是出了名的,一旦皇后被定罪, 在府中静心休养的安国将军, 必然会入朝保住皇后。”
“届时你作为岁岁的兄长,要安国将军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可以, 甚至是……安国将军手中的兵权。”
“不错,你说得很正确。”孟祐年缓缓的说道:“你这个年纪, 能想得这么深, 委实让我有些惊讶。”
“既然王爷对于这件事的目的并不单纯, 待岁岁也不如当年纯粹, 那么我希望这件事结束,王爷能离岁岁远些。”宋今朝眼神冰冷,带着极重的排斥:“孟祐岁已去世,留下来的是岁岁,她和你们所有人都没有关系。岁岁只与我有关系。”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而你,你透过你的眼睛,看到的是我利用岁岁被害一事,谋图安国将军府的兵权。”孟祐年审视的看向宋今朝:“但我告诉你,哪怕你这样想不能说有错,但这并非是我的目的。”
“岁岁含冤而亡,我的妹妹死在不见光的阴谋之下,越是如此,我越要将这件事摆在明面上,让所有人都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还她一个公道。”
“我从未想过利用这件事获得什么,但有人或许会如你所说的那样,谋求安国将军的兵权。你猜……在蒹葭宫闭门不出的皇后,是如何得知今日宣政殿上的事情的?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当我们的目标不谋而合时,我们便能是同盟。”
“若你如在岁岁面前单纯无害,你看的会是一个为妹妹冤屈愤怒奔走的兄长;若你心有城府,你看见的便是你眼中那个被称为阴谋家的我。”
“很显然,你是后者。”
宋今朝神情冰冷:“王爷好口才,但我只信我自己看到的。我也并不期待接下来王爷会怎么做,你无需向我证明,因为与我无关,也与岁岁无关。”
孟祐年失笑,这少年看似复杂,实则也单纯。宋今朝能想到这件事的背后的深意,却是想让他远离岁岁。
当真是……让孟祐年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诚恳的说道:“岁岁在你身边很开心,我这个做兄长也放心,在你不伤害岁岁之前,我不会插手你们的事,你也不必担心什么。”
“况且,再过一段时间,我也要回北地了。”
宋今朝一怔:“回去?可是犬戎……”
“岁岁与你好,我也能将你视作我的小辈。属于你的,我作为长辈,自当助你拿回。”
宋今朝心中一跳,倏的看向孟祐年,孟祐年神情坦然,他言尽于此,转身离去。
宋今朝有一种被孟祐年看穿的感觉,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
今日宣华殿的一场闹剧,皇后薛采翎被重新关在了蒹葭宫,薛采青则是被暂时安置在了幽静无人的楚水阁。
楚水阁三面临水,唯一的出口被禁军把守,宋修尧此举,俨然是将薛采青视作真正的凶手。
当然,也不止宋修尧这样想,今日在宣华殿中的众人,也认为薛采青更像凶手。毕竟众所周知,当年还是王爷的宋修尧与孟祐年交情甚笃,身为王妃的薛采翎,待岁岁也是颇多照拂,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岁岁。
楚水阁三面临水,哪怕是夏季的夜晚,晚风吹拂过水面,也带来一阵刺骨的凉意。那阵风从未曾关牢的窗户吹进冷寂的房间中,让在榻上静坐的男人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岁岁飘过来时,伸出手将窗户关牢,然后她将环形白玉放在了薛采青的面前,等待他能够看见她。
薛采青回过神来,他看着眼前的一枚环形白玉,有些迷茫,又有些不可置信:“岁岁?”
岁岁直接将环形白玉塞进了薛采青的手心,那枚白玉散发出柔和的莹光,灵动的少女倒映在薛采青双眸,又一次点亮了他黯淡的双眸。
“你不是应该在钟灵寺吗?为什么回来了?”薛采青迫使自己移开目光,不去看岁岁,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冷:“你该在钟灵寺多待一段时间,届时一切都尘埃落定。”
“我庆幸我今天回来了。”岁岁不假思索的说:“今天的事情,镇北王已经同我说过,但这些都是他们说的,我想听你说。真的是你杀了我吗?”
薛采青冷淡的说:“你的兄长不会骗你,今日我已说得够多,没有必要再说。”
“可是我不信,你是好人。我见着你,和见到镇北王一样亲切。”岁岁声音温柔:“我们以前关系一定很好,我们那么要好,你不会伤害我的。”
“你果然还是十三岁的天真模样。”薛采青眼眸低垂,意图将被岁岁点亮的光,淹没在眸中的黯淡里:“岁岁,你不会看人,我不是好人。”
“当年对一只猫猫都要叮嘱,要她小心宋修竹的人,怎么会不是好人?钟灵寺中见到我的第一眼,便选择保护我的人,怎么会是伤害我的人?”岁岁有些伤心的说道:“我已经不记得生前事,我只想听你说给我一个真相。”
猫?薛采青后知后觉的想起,似乎当年在御花园,是有一只小白猫,只是后来没再听过那只猫的消息。原来……那只猫竟是岁岁吗?
他竟然那么早,就重新见过岁岁。
“镇北王曾说要给我讲我生前的事,告诉我我是如何被爱着的。只是我当时没有听到,如果他说了,我一定能在那时候听到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