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今朝颔首:“好。”
“那日来别苑欲劫走那戎狄皇子的刺客,的确是宋修尧派出,刺客中有皇室暗卫,也有来自戎狄的探子,但都已尽数落于我手,其心腹慕狩也在我的手中。”孟祐年开口说起正事:“近日戎狄已经三番两次对他施压,只要我再多添几把火,不怕他们不翻脸……”
宋今朝安静的听着,时不时的应和一声,等到孟祐年说完了,他才问:“我查过,无论当初王爷本意如何,你都是拥护宋修尧登基的人之一,现在为何又要转而对付他?”
“他这帝位来路不正,我镇北王府满门除我以外,均丧生在当年那场混乱中。现在让我查到宋修尧是始作俑者,此仇我焉能不报?”
宋今朝漆黑的双眸有暗光闪烁,他等来了他想听的话,继续不动声色的说道:“也就是说,杀害岁岁的凶手,也与宋修尧有关,是吗?”
孟祐年没想到宋今朝绕了这么个圈子,竟然是为了找出杀害岁岁的人。只是这件事他现下也还在查探,没有必要去和宋今朝说。
孟祐年话还尚未说出口,便听得雁回在门口惊诧的说:“国舅爷,您怎么来了?你怀里的这位姑娘——”
“我问过寺中沙弥,说宋今朝在此处?”薛采青将岁岁的脸往怀里藏了藏,语速极快的问道。
孟祐年站起身来,推开门,便见薛采青怀中的一抹浅紫色,他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挥手让雁回下去。
待到此处只剩下他们时,孟祐年才大步走向薛采青:“岁岁怎么了?你对她做了什么?”
屋内原本漠不关心的宋今朝,听见岁岁的名字,立刻冲了出来。
宋今朝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戾气涌动:“把她给我!”
岁岁迷迷糊糊中,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立刻挣扎起来,努力的朝着宋今朝伸出手:“殿下,抱一下。”
薛采青的手微僵,他审视的目光落在了宋今朝的身上。
宋今朝将岁岁接了回来,然后试图去揭她头顶散发着金光的符纸,却和薛采青一样,碰都不碰不到那张符纸。
“岁岁,你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受?”宋今朝紧紧的抱住她,柔声问。
岁岁小幅度了点了点头,努力的贴近他想要多蹭点仙气,她的声音很轻,也很虚弱:“我没事的啦,你让我休息一会儿,我就有力气将符纸揭下来。”
宋今朝的手很稳,声音却是抖的:“我抱紧你,你不要睡。”
“嗯。”
孟祐年将宋今朝与岁岁带去了正厅,关上门,认命的将空间留给他们。他走出去时,薛采青还在。
“你因何来钟灵寺?”今日发生在岁岁身上的变故猝不及防,不得不让孟祐年重新审视薛采青。
薛采青究竟是当真关心岁岁,还是做戏,再或者是别有目的?
“我每年夏天都会来钟灵寺养病。”薛采青脸色苍白,反问:“你早知岁岁的存在?”
“去偏房聊聊,我有话问你。”孟祐年避而不答。
薛采青迟疑,颔首。
与此同时,屋内。
原本被这金光烧得浑身滚烫的岁岁,在宋今朝怀里待了一会儿,她便稍稍好受了一些。
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了,岁岁忍不住动了动,便听宋今朝说:“那是安国将军府的二爷,皇后的弟弟,他认得你,你还记得他吗?”
出于男人的直觉,宋今朝意识到岁岁生前必然与薛采青关系匪浅。
岁岁摇了摇头:“不记得了,我连镇北王都还没想起来呢。”
“他们现在去偏房说话了。”
岁岁猜到孟祐年一定是要问薛采青什么,她心思活络了起来,拽了拽宋今朝的袖子:“殿下,我们去听一听。”
“好。”
岁岁本打算从宋今朝怀里跳下来的,她恢复了不少,也没那么难受,但宋今朝却不肯放她,抱着她去听墙角。
“我可以自己走啦。”
“我就要抱着你,你都让他抱。”宋今朝说着,便见岁岁似乎是想说什么,他立刻干咳一声,压低声音,转移话题:“别说话,要被发现了。”
岁岁立刻不吭声了。
孟祐年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今日岁岁头顶的那道黄符,与你有关?”
“与我无关,我带着岁岁来时在路上听到寺中沙弥说,有一道长在收妖,岁岁头顶的黄符,该与他有关。”回答完孟祐年的问题之后,薛采青反问:“你早知岁岁的存在?”
“近些日子才知道。”孟祐年接着问:“我此来圣都,为查出当年杀害岁岁的凶手,你在圣都多年,可有头绪?”
“……有。”薛采青又问:“岁岁与那少年是什么关系?”
“岁岁陪了他十七年。”
“你是说岁岁死后,便一直在他的身边?”薛采青立刻想起了当年,皇后曾让他秘密将贾道长带进宫,欲除长寂宫邪祟。
“你得先回答我。”孟祐年直接问道:“十七年前的花朝节,你在或不在圣都?”
“……不在。”
“岁岁一直在宋今朝的身边。”孟祐年再问:“你当年见到岁岁了吗?”
“见到了。”
“后来告诉我岁岁尸身下落的人也是你?”
换来的是薛采青长久的沉默,半晌,他才艰难的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