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今朝等了半天,都没有人现身,他眉头微皱,便继续里走,却不想,袖摆又被轻轻的拽了一下。
宋今朝眉头紧锁,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在眼前上演——一根树枝悬浮在半空中,工工整整的在地上写字。
宋今朝条件反射性的说:“……鸢尾师父?”
毕竟只有鸢尾师父会用树枝和他交流。
树枝点了点地面,示意他看。
——小殿下,椒房殿,生辰礼。
“您在椒房殿给我备了生辰礼?”
——是。
宋今朝盯着地面上工工整整笔锋却格外稚嫩的字体,这分明不是鸢尾师父的字迹……那,是谁?
岁岁捏着树枝往椒房殿的方向飘,宋今朝连忙跟上。
他们很快便走到了椒房殿,岁岁同鸢尾戎戎打招呼:“看!我把小殿下带过来啦!”
鸢尾想起了岁岁准备的“礼物”,有些心不在焉的,戎戎倒是不满的说:“这小子是个没良心的,咱们好歹也给他做过一段时间的师父,他竟然说不来就不来了!”
“小殿下很辛苦的,他白天在博学馆,晚上又要去宣华殿,每天除了睡觉,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你不准训斥他!”岁岁立刻为宋今朝辩驳。
戎戎“哼”了一声,也使了个触灵诀,捡了一根长长的树枝朝着宋今朝打了过去。
两人过了几招后,戎戎满意收手,宋今朝便对着那根树枝抱拳:“戎戎师父。”
树枝做了个点头的动作。
鸢尾在岁岁的提醒下,也和宋今朝用树枝打了招呼。
无需他们开口,宋今朝便主动说道:“我不是一个好弟子,近些年来,诸事缠身,未曾再有时间来过椒房殿,鸢尾师父,戎戎师父,抱歉。”
——没关系啦!我们都知道小殿下已经很辛苦啦!
宋今朝看着地面上格外活泼的语句,有些愣神。
——有很重要的人,在椒房殿等了小殿下十三年。
岁岁用树枝指了指椒房殿里。
宋今朝微微颔首,然后走了进去。
过去他都是在椒房殿的大门外,如今还是第一次进到椒房殿里面,宫殿荒芜,寂静非常。
月光如水,照亮了陈旧的宫室,宋今朝在月光照耀的角落,看见了一个身着素衣,脸色苍白的女人。
“阿宁。”女人轻声唤他。
宋今朝面露疑惑:“我不叫阿宁。”
“在你尚未出生前,我与你父皇为你定下今宁为名,然而我们都没有想到变故发生得那么快。 ”先皇后低垂了眉眼,温柔的看着眼前的少年,那是她用性命换下来的孩子。
先皇后接着说道:“变故突生,我知从此往后,今宁不宁,遂改为朝。”
阿宁,也是他们给宋今朝的乳名,只是没有人知道这个名字,十三年来更无人用过这个名字唤他。
宋今朝是知道自己身世的,宫中人对他的态度,也不容他不知道。听见先皇后的话,宋今朝目无波澜,心中平静,他说:“您已仙去,又因何徘徊于此?”
宋今朝在看见先皇后的第一眼,便注意到了她半透明的身躯。
“这只是我的一抹执念,我总想着要见一见你,外面那三位好心的鬼魂为了帮我,准备了许久。”
宋今朝却有些迷茫:“为什么要见我?我并不认识你,按理说你也不认识我。”
“因为你是我的孩子。”先皇后温柔的说道。
看见满目茫然的宋今朝,先皇后只觉心中发堵,她的孩子,她用生命去保护的孩子,从未体会过父母之爱,以至她现身时,他满目茫然。
宋今朝“哦”了一声,又问:“见到我,您想做什么?”
“阿宁有想过见到我,你会想做什么吗?”
“我没想过。”
先皇后说:“我想抱抱你。”
宋今朝没吭声。
“可以吗?”
宋今朝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先皇后上前,停在了宋今朝的面前,她伸展双臂,轻轻的拥住了他。
宋今朝并不能真正意义上的感觉到她的拥抱,然而在看见名为母亲的女人拥抱着他时,他冷硬的心却颤了颤,久违的感受到了温暖。
这样陌生的感觉,让他惊惶。
许久许久,先皇后松开了手,然后说:“阿宁,在椒房殿池塘边的第三块石头下,埋着一封信,记得挖出来,它会帮你摆脱现在的困境。”
宋今朝的声音沙哑:“您要走了吗?”
“我本就是一抹执念,如今得偿所愿,自然无法再停留。”先皇后看着宋今朝,最后问:“你可以唤我一声娘亲吗?我从未被这样唤过。”
宋今朝也从未唤过娘亲,他意识到他这一生,也只会有这一个机会,唤出那两个温暖的字眼。
“娘亲。”
得偿所愿的一抹执念随着月光消散,宋今朝愣神许久,直到感受不到先皇后落在他身上温柔如水的目光,才走了出去,去挖先皇后说的那封信。
……
椒房殿外。
岁岁对着鸢尾说道:“当年贾道长进到椒房殿,可能就是看见了先皇后留在椒房殿的那抹执念,被吓到了,才那样惊惶失措的。鸢尾,你在椒房殿外,守的就是先皇后的那抹执念吗?”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