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李婆就一直跟在伏测身边,替他办事。
判官讲完,合上了生死簿。
流离问他:“李婆的儿子叫什么?”
判官说道:“叫……”
打开簿子又看一眼,确认道:“叫裴绪!”
他刚说完,门外走进一人。
来人正是裴绪,随着他进门,流离手里的信封上果然开始星星点点地渗出了血。
裴绪没想到她也在,略怔了怔,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判官叫他一声,说道:“裴绪,你来得正好,鬼市那边有人闹事,你带几个人去看看。”
裴绪略低头应了,最后又看了流离一眼,转身走了。
流离捏着手里的信,到底是没有给他。
晚上回去客栈,她把信封拆开。
信里只写了一行字:大仇已报,吾儿安息。
看完,流离把信点燃,烧了。
刚烧完信,师父推门走进来,说道:“你现在才回来?”
流离说道:“你也是现在才回啊,回来得比我还晚。”
寒渊无奈一笑,过来在她身边坐下,说道:“今日有事,以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去人间了。”
听见这句话,流离心里却是疼起来。
小二和厨娘在这里的时间才不到一千年。在那之前,都是寒渊一个人守着过路客栈,一等就是四万年。
他每天无望地送走一批又一批阴魂,始终也等不来自己要等的那个人,始终也不知道自己要等的到底是谁。
寒渊看她低着头不说话,柔声问她:“怎么了?”
流离扭头看他,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就只是,想在以后永远陪着你,再也不跟你分开了。”
女孩笑得明媚,以为这样就能藏住眼里溢出的水光。
寒渊捏了捏她的手,认真道:“我们不会分开。”
他拨开流离脸庞的头发,看她脖颈下的伤。已经差不多全好透了,没有留下疤痕,只是还微微有些红。
他忍不住伸指,在她颈后泛红的地方摸了摸。
流离的呼吸慢起来。
寒渊的手离开,却是又伸到她发顶,轻轻地揉了揉,对她道:“以后人间那些买卖我都会去解决,你只要跟在我身后就好。”
流离点点头,又说:“可是你不能老一声不吭地就走,我都不知道你去哪儿了。”
寒渊一笑,哄孩子般道:“好,以后我不管去哪儿都会带着你。”
流离又点点头。忽然困倦起来,伸手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寒渊起身,说道:“很晚了,睡觉吧。”
流离看他要往外面去,伸手拉住他一只胳膊,可怜巴巴地道:“师父,你别走。”
她声音软糯,听在他耳里,像是毛毛的触角,搅得他心思翻涌起来,喉结上下滚动。
“你拉着我,我怎么去关门。”
他回头看她,揶揄道。
流离耳朵一红,松开了他的手。
寒渊勾唇淡笑,过去关了门窗,又走到流离身边,突然伸手把她从椅上抱了起来,轻轻放在床上。
他朝她俯身,一双眼睛离得她越来越近,胳膊又撑在床上,没让自己压到她。
“你不让我走,那让我干什么?”他嗓音低沉,凑近她耳朵轻声诱哄。
流离没出息地脸红,心跳也越来越快。她全身发热,像是起了场高烧。偏偏寒渊的身体也热得厉害,她越贴着,高烧就越厉害。
“流离。”寒渊叫她名字,他的一双眸子愈发深沉,微凉的唇在她颈上微微泛着粉色的伤口处一吻,那里就仿似着了火,灼烫着她。
他抬起头,眼里已藏了对她满满的欲望,找到她殷红的唇,轻吻上去。
女孩唇畔柔软清甜,激得他就快要失控。可他又极力克制着自己,没让自己弄疼身下这个瘦弱的小姑娘。
“别怕。”
穿过四万年的沧海与桑田,她又听见他说。
秋日转瞬即过,开始入了冬。
入冬后阴司里常会下雪,冷风裹挟着雪花肆意飘飞,在彼岸花上盖了一层又一层。
流离每天都窝在客栈里,基本不会再怎么出门。
近来万鬼崖那边隐有异动,天帝担心会出什么事,召寒渊去天界商量对策。
寒渊本要带着流离一起去,可流离最不喜欢见天帝那些人,当下摇头道:“我跟天上犯冲,还是不要去惹他们心烦了。”
寒渊担心自己不在,她会受欺负,劝道:“我会把你变小藏起来,不会有人发现的。”
流离忍不住一笑,说道:“师父,我又不是什么濒危物种,你不用每时每刻都看着我的。我保证,你去的这几天我会寸步不离客栈的,绝不会有事!”
“你不是濒危物种,你比濒危物种不知珍贵多少倍!”
寒渊无奈叹气,手在她发上揉了揉,说道:“你最好说到做到,我会让小二和厨娘看着你,一旦你要出去,他们就会找我告状!”
流离鼓了鼓脸颊,说道:“知道啦,你赶紧回来就好。”
寒渊只得自己一个人去了天界。
他走后,流离果然听话没出去乱跑,整天待在客栈里算账,或帮着小二拿酒上菜。
当天晚上,她早早地回屋睡觉,临睡前燃了种香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