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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上鬼胎后我拜上道教 第48节
    所幸这副身体并不像以后那样动不动脸红,云容甚至可以心跳加速但面不改色地拍拍他的手臂,示意放自己下来。
    她没能看到少年阴郁下去的眼神,沈医师被带走了,他们跟在后面听到说是要给大当家去治病,言语中并不是很客气,相对于柔和政策,他们更喜欢威胁,对付普通百姓,效果快而且不费事。
    两人轻巧地跳上了屋顶,挪开一小块砖便能瞧见里头的场景了。
    他们这个方向正好可以斜视着看到床的方向,落在他们眼中的是一个面如枯槁的中年男人,身体虽被掩在衣物中,但从他的状态下看来,似乎是离死不远了。
    沈医师被捉住手臂往床边一丢,还好站稳了身体,弯下腰去听躺在床上的男人说话。
    他的嗓子也不行了,说上两句就要喘口气,但从沈医师僵硬的背影能看得出,他说的话应当不会有多温和。
    面对男人锋锐的视线,沈医师将身体无碍的话咽了下去,唾沫吞了又吞,含着苦涩:“我自当竭力。”
    男人这才满意了,但一顿看闻问切下来,沈医师面色发白,嘴唇发颤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这得了什么病?”男人觉得喉头一痒,忍不住咳嗽起来,皮包骨的大手一把攥住了沈医师的手臂,猛地拉近,“沈医师不会说话了?”
    不过普通力气的沈医师抵抗不得,豆大的汗珠从额间落下,声音轻到听不见:“只、只是……略感风寒。”
    男人端详着他好一会儿,嗤笑一声将人甩了出去。
    头也不抬:“拉出去剁了喂狗。”
    眼看着底下的人被粗鲁地扯住后领往外拖去,云容抽出腰间的银丝鞭破房而入,瓦片落在地上惊起脆响,又见两人从房顶跃下,房间里的几个大汉齐齐挡在木床面前:“清云寨也是你们敢闯的!?”
    为首的大汉眼前一晃,下一秒手里拎着的沈医师被鞭子卷走,他伸手去抓却捞了个空。
    床上的男人缓缓出声:“恕杨某眼拙,不知是道上哪位来访?”
    将沈医师扶起,辛云容拱手客气道:“不过一介小道,不足挂齿。”
    她要想带走沈医师,虽说人多势众,他们也并不是走不掉,只不过她们帮得了沈医师第一次,但救不了他第二回 。
    云容望着越来越多的人朝他们围来,淡然一笑:“不过是想同大当家做回生意,若有得罪之处,请大当家多多包涵。”
    房间里安静了少许,躺在床上的男子片刻后哦了一声,带着疑问的音调并不上钩。
    调整了躺姿,杨浦似是不感兴趣喝了口茶:“说来听听。”
    “大当家身上没什么病,沈医师自然是帮不了忙,但我能帮。”
    周围的大汉都提起了心望着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娘子,杨浦坐直身体,锐眼朝她逼迫而来。
    酆郸挪动步子挡住了她一半的身体,冰冷的目光朝着周围的人瞥去。
    他本就是怨气而生的鬼物,仅仅是放出一点就让其他人冷的直打寒颤,便是情绪也被调动着烦躁不堪。
    “你要什么?”
    听到杨浦这么说,便知道这桩生意他无法拒绝。
    “我瞧见后山上倒是有不少粮食,你们吃也吃不完,不如分三分之一给山下居民,如何?”那些都是从官府仓库那抢来的,自然丰厚,怕是吃两年都吃不完。
    听到食物要被抢,一个大汉骂骂咧咧的,被酆郸隔空掴了一巴掌,嘴都给堵了起来。
    其他人原本也有怨气,看了同伴变成这样,都不敢再多言。
    诱惑和威胁两重压下,杨浦也不得不认真考虑了起来。
    毕竟食物他们多得是,要是能救他这条命,又有什么舍不得。
    两人做好了交易,云容布下锁鬼阵,掐诀念咒,将杨浦背后背着的黑鬼猛地揪下摔在地上,穿透耳膜的厉声让在场的每个人都为之一振,云容正欲将黄符贴上,手背上陡然多了一只手。
    是酆郸。
    他舔了舔嘴唇,似是饿了,望向云容时眼里都多了几分水光,他不说话云容也能察觉到他眼里透出的渴求,这样的眼神出现在夫君少年期,让她一时有些扛不住。
    云容侧过脸,将手里的鬼塞给了他。
    还能怎么办,他撒娇只是想吃一个不要钱的鬼哎,当然要给他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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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v]
    带着妹妹站在山脚下的小鱼远远瞧见一群山贼下山。
    他来不及惊慌,刚准备抱着妹妹往外跑时,余光之间出现一道蓝色道袍飘逸身影,再仔细一瞧,为首的女子镇定自若地下山来,沈医师就跟在身旁,身后的山贼们一人扛着两袋鼓鼓囊囊的东西跟在身后,老实得很。
    她真的把沈医师救下来了!
    当云容经过小鱼身旁时,发现他并没有照自己的话反而还守在这里,小孩怀里抱着一个女娃娃,清脆地喊了一声:“道长!”
    “快回去吧,”云容又将沈医师拉了过来,“小鱼很是担心你,他家中没有长辈,分下来的一袋粮食就放你那了。”
    “粮食!”
    兄妹俩听到这两个字眼睛都在发光。
    不仅是他们两个,当被云容从官府里找出来的县令号召起镇上百姓,一户发一袋米的时候,每个人的眼里都在发光。
    在云容的要求下,县令不得不在又加上一条款项:“若是有偷抢旁人粮食的,会将发放下去的粮食收回。如今生活困苦是暂时的,只须扛过这一阵,日子会好起来的。”
    一户一袋粮领完之后还剩下不少,本就是山贼从官府抢来的,这时物归原主倒也合情合理。
    “多谢几位了,”冯县令从未想过这些粮食还有回来的可能,朝几人拜了一拜,十分感激,“若是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还请各位尽管提。”
    云容想了想:“我瞧见镇上受伤的人不少,沈医师那估计缺几个帮手,药材应该也不够,若是冯大人能找几个人去协助,便是帮了大忙了。”
    “好说好说。”
    沈医师大抵是觉得这一条命救回来不容易,回来的当天下午,开了义诊,又有冯县令派过去的几人帮忙,将仓库里的药材也搬了一些过去,顿时忙的不可开交。
    “观主,那我们现在去干嘛?”孟元问。
    云容指了指沈医师义诊的那个地方:“左右无事,我们也去帮帮忙。”
    她撸起袖子,准备再搬一张桌子过去,有人比她快了一步将桌子轻松抬了起来,酆郸垂下,乌黑的双眼垂下来,那是极致的黑,混着初生儿的懵懂和鬼物的残忍问她:“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要给那个非亲非故的孩子吃馒头?为什么要顶着风险去山贼窝里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医师?为什么要在这里无偿地去帮助那些弱小的人?
    他自出生就知晓实力才是一切,若是不够强大,那就会像附身在大当家身上的鬼,被他吃掉也毫无抵抗之力,这是他们世界约定俗成的法则。
    但她却总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去做同她无关的事情,人类的性命才多长呢?她不像自己,只要有鬼气就能与天地共生,或许她还能再活一百年,那时她不再年轻,不再能健步如飞穿梭在树林里,她会和步履蹒跚的老婆婆一样连路都看不清,吃饭都费劲。
    想到这里,酆郸就不由得烦躁起来。
    他还不懂得这种感觉是什么,只知道她不能长久陪伴着自己,那他该如何度过如此漫长的年月。
    抓住桌子的手隐隐显出筋脉,他又问:“你会死吗?”
    这是一个明知道答案的问题,让云容也停顿了脚步,她偏头仰视着右手边抿紧唇的少年,她是清楚自己的结局的。
    但他一直盯着她只为了一个他想要的答案,云容也只能搪塞了过去:“要喊师父,没大没小。”
    听了这话,他沉默了一会儿,话本上师徒的关系似乎比常人要亲密,所以他也没有反驳云容的话,而是很听话地轻声喊她:“师父,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而在这时,孟元探头插进来像个好奇宝宝问起:“观主,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云容,等孟元抱着东西去沈医师那了,她才再次催促起酆郸将桌子扛过去,“人的一生不长,我只是想这么做便做了,随心而为,没有理由。”
    酆郸似懂非懂,鬼物为了活下去而让自己变得强大,为了活下去吞噬同类,他们没有如此复杂的感情,也不需要思考这样复杂的问题,他虽然不能完全懂得,却还是将满腔疑问咽了回去,将桌子扛到了义诊的那一块地方。
    他用眼睛丈量着两张桌子中间隔着的距离,等云容坐下后,才发现同沈医师离得有些远。
    云容下意识去看酆郸,少年毫不心虚地回望着,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没再纠结,同沈医师打了招呼之后开始替他打起下手,等着他写下药方让官府请来的帮手去抓药的同时,身上带伤的人便走到她这一头,由她来做包扎的后续事。
    面无表情的少年死死盯着她同旁人挨得极近,眼尖的他甚至能发现她的指尖偶尔会同陌生的人有肌肤上的接触。
    他耳尖,若他想仔细听便是百里远的地方也能听见说话声,更何况就在他附近,一位妇人包扎好手臂还没走多远,便同其他妇人悄声猜测起沈医师同他师父之间的关系,他站在那好一会儿,直至云容都能发现他强烈的视线,少年才阴郁地垂下了头。
    他的唇色变得殷红,沾了血一般,给他本就俊秀的脸庞又添了几分瑰丽姝色。
    猩红舌尖舔过唇瓣,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要吃掉她——这是鬼物对喜爱之物占有的表现,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
    而就在下一秒,当他贪婪地想要再看一眼这个对自己好的女子,她却在笑着朝他招手。
    这些天的教导让他知道这是示意他过去的意思,少年踌躇了半秒,身体就率先行动朝她走了过去。
    “反正你也没事,”她将细布塞到了他的手中,放心地给他安排任务,“为师休息片刻,你便替我代劳如何?”
    酆郸自然没有异议。
    云容就在一旁看着他笨拙的抬起手,在要绑的同时求救似的朝她望来,双手僵硬在半空不知该如何进行下一步。
    她想起从前沈云初手把手教她做这些事,这是管家从未教授给她的东西,如今再回忆起,却发现上一世她绑的方式和他教自己的毫无二致。
    她上前一步又一步地教他,和她不同的是,酆郸学的很快,她不过教了一遍他绑出来的效果比她的还要完美。
    想起教他掐诀念咒时也学得快,只不过本身是鬼物,天生相克,发挥出来的效果抵不过孟元的千分之一。
    半天下来,他以极快的速度将剩下的患者都包扎好,刚开始那些人对这个面冷的少年多少有些惧怕,而等到一个小娃娃上前,抬起手露出被砸断手指的伤口时,酆郸稍顿,望向她沾有灰尘的稚嫩脸庞,又低下头替她上药包扎。
    在此过程中,她没有喊过一声疼。
    没有父母的庇佑,她已然不需要眼泪这般无用的东西来获得疼惜,包扎好后,她还郑重地朝他道了声谢,这算是酆郸听到的第一声谢谢。
    普通的几个字,从他耳边飘过,他或多或少理解了在人类世界秩序下的各类情感所带来的力量,也尝到了云容口中所说的随心而为带来的意外果实。
    这种无形的,却又源源不断的东西比鬼气吞入腹中带来的战栗感更强烈,而他回头望向云容时,她正站在沈医师身旁弯腰听他说着什么,少年弯起的嘴角又落了回去,他似乎缺了什么,急需要填补进去。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身体里生根发芽,促使他想要撕裂面前这一幕。
    义诊了几日,西河镇上也有其他道士踏足,辛镜的名字还是有些名气的,当他们齐聚在酒楼包间里说起妖龙之事时,都不由得愁眉紧锁。
    而也有眼尖的道士从她身上看出了一丝端倪:“辛道友,你身上的鬼气……”
    虽然教了他收敛鬼气的方法,但在情绪的变化下有时候会泄露少许,云容掸了掸袖口:“我最近收了个徒弟。”
    在场的哪一个不是人精,听她这样回就知道不想提起此时,但也有心直口快的说:“辛道友心善,只不过鬼物天性残忍冷漠,若是带在身边还是小心为上。”
    “鬼可没有心,怎么也暖不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