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正常了起来,伍彩儿似乎又变成了原先的模样,她将陈藜清给她留下的钱给了林姝一半,而有了这些钱,她的方郎在镇上开了一间学堂,因学识不错,得了邻里不少赞誉,贺夫人也慢慢松了口,荣锦都疯了,这位教书先生也算是不错的人选。
伍彩儿看着她拜了天地,替她高兴多喝了两杯酒,回去的路上伍天成一边提着灯笼,一边扶着她:“阿姊小心些,这里的路不好走。”
她其实没醉,路过巷尾时听到一声极轻的一声猫叫,伍天成提起灯笼照去,一只小白猫踉跄着朝她跑了过来。
也不认生,跑过来蹲在伍彩儿的脚边又叫唤了一声,仰着头看她。
伍彩儿蹲下身摸了摸猫头,它也不挣扎,甚至还舔她的手掌。
她喊了一声:“陈藜清。”
小猫应了一声,她又接着喊,小猫又接着猫叫,伍彩儿哭成泪人,她抱起小猫,它伸出肉垫替她擦拭着,最后又喵了一声,仿佛再说——我回来了。
……
孟鸿卓望着面前的酆郸,面色阴沉。
不外乎别的,他要将云容带走,这着实踩上了他的底线。
但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尽可能平和地问:“为何这般急?”
“她快生了,”酆郸温润地笑着,毫不退让,“观中并不适合她生产。”
孟鸿卓却想得更深,误以为他想要借此对孩子下手。
当下不愿再留脸面,冷下脸质问:“我是他表兄,不说你是否有更好的地方容她居住,你现在又以什么身份来要求她跟你走?”
酆郸眯起眼,云容顿感不妙,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到他缓缓开口:“若我以沈云初的身份要求呢。”
?
作者有话说:
今天终于早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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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v]
虽然在很早之前,辛云容已经想象过两人对上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但真正经历的时候,在看到两人开始交手,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这大概是云容第一次看到酆郸出手,天色大变,乌云齐聚,若是仔细看去,若隐若现的骷髅头嘶鸣着从云中钻出,鼻尖飘着的是战场上才有的浓厚血腥气,云容不适地捏着鼻子,被俞济几人拉着远离了那两人。
俞济看着满脸杀气的孟鸿卓,整张脸都皱起来了:“我第一次看到师兄掐这么快的诀……”
才英吐出一口气,颇为赞同地点头:“挥剑的速度我都看不清。”
怀文玉咬着牙,一头为孟鸿卓担忧,迁怒在云容身上:“都是你的缘故!要是孟师兄有什么好歹,拿你和这个孽种来赔吗!”
辛云容有些哑口,但也无法容忍旁人说自己的孩子是孽种,刚想张口反驳俞济已经替她开口了:“怀师姐慎言,孟师兄在替辛师妹出气,他尚且不曾怪过辛师妹,也不用这般说她。”
才英望了她一眼:“怀师姐,前两日的事情我还未曾告诉过孟师兄……”
说的是她将两人引走差点让云容死在伍家的事情,此话一出,怀文玉白了脸,眼神恨恨,只敢轻声嘀咕着一句不好听的话,下一秒,她就被虚空刮了一巴掌。
这啪的一声极为清脆,几人都惊了一下,吉庸看到怀文玉被打倒在地,脸上的小巴掌印极为清晰,看模样就很痛。
倒在地上的怀文玉还没反应过来就跪在了地上,她摸着自己的脸,半晌才反应了过来自己被打了。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远不及被人打这一巴掌带来的耻辱,她推开吉庸的手,自己爬了起来环顾四周,几乎是怒吼:“居然敢打我……贱种给我出来!”
云容肚子里的黑气变成一个手掌的模样,气鼓鼓地扭了扭,对着怀文玉又是一巴掌打下去。
他如今已经快要出世,听到母亲被欺负,又听到她骂自己自然是忍不得了。
如今更是趴在她耳边尖叫着,吓得怀文玉蹲下身捂住了耳朵。
辛云容急忙喊着他回去:“听话!”
黑气不甘心地钻了回去,在肚子里翻滚着表示不服气。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安慰怀文玉,还是让辛云容躲开。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番动作引起了她的反应,腹中猛然抽痛,辛云容捂着肚子蹲下去大口喘息着,俞济急忙将她扶起,但腹中疼痛不止,不一会儿额间冒出汗珠,抬头望见孟鸿卓锐利的视线,嘴里只能轻声喊出一声对不起。
她实在是对不住他。
这些日子表兄为了她忙前顾后,她却在遇到酆郸之后并没有告诉他,眼底的愧疚让孟鸿卓攻击一顿,他重重呼出一口气,酆郸只守不攻,他也伤不到对方。
“孟兄,”在他准备收手的那一刻,对面的酆郸终于开口了,“阿容肚子里的孩子等不了了,若是在阳间出世必被天地不容,引来雷劫对她并不利。”
孟鸿卓又是一剑挥去,眼底泛起冷意:“若非你,她又何必受这等苦楚!”
酆郸退后躲闪,见她情况不对,眉眼隐着不耐烦的郁色,但碍于他是云容表兄的身份,他还是将云容并不知晓的事情吐露出来:“她原本活不过十六岁。”
孟鸿卓动作一偏,呼吸乱了。
“你怎么会知道此事?”孟鸿卓厉色质问。
“此事暂且不论,”酆郸将长鞭收拢在掌心,急切地想要赶往云容的方向,语速也不自觉地加快了许多,“我先前只能用鬼气遮掩住她的命格,孩子只是意外。”
“她已不能再等了,”酆郸拱手退离,眼里的意味明显,“若非事情紧急,我也不至于将我的身份托出,你是她表兄,我敬重你,但我也不想让她难做。”
云容想要喊酆郸的名字都没有力气了,她只能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让自己好受一点。
在俞济面前,听到他的询问也会强撑着摇咬牙坚持着。
俞济眼前一花,托着云容手臂的地方空落落的,一身玄衣的男人将云容抱在怀中,而刚刚仅仅是靠他借力站稳的云容此刻却哭出了声,他可以看到云容毫不犹豫地将手搭在了那人的肩膀上,用着只有向亲近之人才会放心哭诉的语调:“我疼……”
俞济放下了自己的手。
云容并不是很喜欢撒娇的人,但她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疼痛,在酆郸面前眼泪控制不住地流。
酆郸只能替她缓解一些,在这个孩子的事情上他自己也是一知半解,浓郁的鬼气很好地阻止了孩子的动作,疼痛减少后她吸着鼻子仰起头去寻孟鸿卓的方向,耳边已然传来青年不知道是匆匆跑来还是紧张才有的急促呼吸。
孟鸿卓额间冒着汗珠,被冷风一吹细碎的黑发也黏了上去,这副样子同平日里的清冷的大师兄模样多了几分不同,略显狼狈。
他握住了云容的左手,情急之下也有些语序不清:“你会没事的,对不对云容……”
刚缩回去的眼泪又冒了出来,云容忽略肚子里的疼痛,用剩余的力气握回去,朝他展露出笑容:“我不会有事的表兄,你不要生云容的气好不好?”
“不会,”他不假思索地回答,喉间似是哽咽,“……我不会生你的气。”
直到酆郸带着云容消失在原地,孟鸿卓依旧站在那好一会儿,直到俞济喊了一声大师兄,他才缓缓转过头来,问了一句:“云容不会有事的,对吧。”
俞济怔了怔,随后扯出一抹笑,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旁人:“辛师妹是有福气的人,不会有事的。”
鬼蜮——
云容这一次发作将酆郸吓了个够呛,他急匆匆抱着人回到自己的大殿内,本是简单的宽敞大床铺上了柔软的被褥,带着梅香的气息和暖意,将云容完全包裹了起来。
疼痛一去不复返,云容看着为她忙前顾后的酆郸,他的玉冠歪了,衣服被她抓皱了,但他威严不减,对着外头跳进来的小鬼急声吩咐:“产婆呢!快将她带过来!”
云容拉住他的袖子,还没来得及说话,酆郸嫌弃小鬼蹦的太慢,用脚尖踹了它一下。
小鬼像小球在大殿里滚了一圈,回头时惧怕地瘪了瘪嘴,但触及到酆郸骇人的眼神,连忙收敛了脸上的表情,脚下像是踩了油用力蹦了出去。
云容惊讶于一向慢条斯理的酆郸还有如此一面。
她拽了一下他的袖子,酆郸立刻转身俯下身凑到她身边,替她拨开脸庞的碎发轻声问:“可是他闹得厉害?”
说着就要去解开她的衣裳,云容下意识捉住他的手,觉得自己刚刚过于小题大作了些,颇为忐忑地说:“不是,我那个……肚子又不痛了……”
说完去看酆郸的脸色,他并没有因此生气,反倒是松了口气,笑着凑近吻着她的嘴角。
“那就好,”酆郸对自己这般手忙脚乱有些看不过眼,他一个鬼帝,连自己的妻子要生孩子都如此不稳重,但在妻子面前却也强撑着,“我第一回 ,着急了些。”
云容笑着替他解开头上的玉冠,乌发垂落在她的脸上,云容想起身替他整理又被酆郸压了下去:“我自己来。”
酆郸动作迅速地将头发重新束好,他安抚着肚子里的胎儿,目光却是看着云容略显苍白的脸庞,怜惜着同她说:“你第一回 来鬼蜮,除了天是黑的,其他同人间并无什么不同,若是不喜欢那些小鬼,我让他们变成其他动物可好?”
“你喜欢什么?”他边说着又凑近她,似乎极喜欢这般挨着她,“兔子?”
云容想到刚刚跳出去的小鬼,迟疑地摇了摇头:“其实,也还能接受。”
酆郸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走之后,大殿门外两个毛茸茸的兔子头探了进来,似乎在观察着这位来自人间的柔弱鬼后。
云容睡醒就看到两只兔子交头接耳地发出叽叽声,当她一睁眼,它们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似的猛地闭住了嘴,窝成球似的一团,连耳朵都耷拉着贴着身体,正睁着大眼睛注视着她。
大殿里太空旷了,她伸手朝它们招了招,两对兔耳朵率先竖了起来,随即收到指令般越过门槛,朝着她的方向跳过来。
但它们仅仅靠近床边,只停留在床下,并不敢上床。
那可是鬼帝大人的床!
即使他走了,周遭也残留着浓郁的鬼气,两只兔子痴迷地吸了两口,又被云容摸了脑袋,舒服地趴在她的鞋边直摇尾巴。
“酆郸呢?”
听到她问,其中的灰兔子竖起右耳朵,三瓣嘴努了努:“鬼帝大人去处理东街的争斗啦。”
“争斗?”
另一只兔子踹了它一脚:“都说了不能让鬼后大人知道!你脑子坏掉了吗!”
灰兔子被踢得转了几圈才停下,支支吾吾地又爬过来,重新窝在云容的手里:“我错了嘤……”
云容抿唇,看来酆郸平日里并不轻松。
“我可以去看看吗?”云容指着门,“我想去找他。”
“不行!”兔子尖叫了一声,但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太大很有可能吓到鬼后和未来的小鬼帝,轻轻咬住了她的手指拼命摇头,“那里太危险啦,鬼后大人在这里等着就可以见到鬼帝大人的,鬼帝大人很快就处理好的……”
云容不太喜欢对酆郸一无所知的生活,但两只兔子拉着她,紧张地直跺脚。
“鬼后大人想要吃东西吗,或者想要看书?”
灰兔子找到献殷勤的机会,两只耳朵竖得老高:“我替鬼后大人摘花!鬼帝大人在周围种满了您喜欢的梅花呢!”
看它们这么紧张,云容也暂且放弃了去找酆郸的念头。
等他回来,她自然可以多问问有关他的事情,而不是现在这般一无所知。
灰兔子刚跳到门口,同站在门外的黑衣女子打了个照面。
它低着头趴在地上:“支苑大人!”
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