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画家先生出门作画的时候,还穿着皮鞋和休闲西装,如果不是他背着画板,我肯定不会想到他是个画家。
他再次来敲门,说想请我吃午饭,旅馆不是不可以做大餐,只是需要另加钱而已。
画家先生向旅店老板预订了丰盛的午餐,钱都交了,他希望我能赏光‘赴宴’。
我不是看在大餐的份上答应他的邀请,我是想找个机会揍他一顿,于是欣然同意。
如果他敢在饭桌上提‘蒙娜丽莎’的事,我非把饭菜扣他脸上不可,他特意提到的奶油鸡汤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午饭的餐桌上不止有我和画家先生,还有旅馆老板,她和我们共进午餐,气氛就像是家主在招待客人,而不是画家先生请客。
旅馆老板拿出放在橱柜里的祖传瓷器盛装美食,她介绍说这套瓷器来自遥远的华夏,是她曾祖母的收藏品。
今天因为要招待我,才特意拿出来让‘老乡’见见面。
一百多年前的瓷器……那时候我还在境外的墓牢里,自以为自己是华夏人,不过现在说是老乡也没错,我去年已经拿到华夏的身份证,是个有正式身份的华夏人了。
画家先生不太健谈,光顾着闷头吃饭,好像席间的谈话与他无关,这顿饭他不像是主角,倒像个陪客。
我跟陌生人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有旅馆老板说了很多,她提到本地的风土人情和经济,说了几件趣事,然后压低声音,说她怀疑楼上的双人间住客在山里找到了金矿。
她的证据是那四个人的背包里有铲子和绳子。
这显然是她的想象,带铲子和绳子进山的人不一定是找矿,也可能是找墓。
别人再怎么神秘行事也引不起我的兴趣,我的心思都在木屋下面。
午饭结束,画家先生总算开口,问我愿不愿意出门散步。
我表示不愿意,我没有消食的必要,也没有兴趣跟陌生人闲聊。
画家先生只好自己去散步了,他没背画板,应该只是出去走走,等他走了,我问旅馆老板这房子有没有地下室,说我想参观一下,找找灵感。
我给自己的表面身份换了换类型,告诉她我是超自然杂志编辑,专门到世界各地寻找素材。
这趟出来旅游确实是放假,但人是出来了,心思还在工作上,养成习惯了没办法。
旅店老板听后不希望我把她的旅馆写成鬼屋,我保证绝对不会,我们的杂志不会故意制造超自然事件,不会歪曲事实,也不会刊登捕风捉影的事,更不会侵害他人利益,把普通的商铺民宅渲染成凶宅。
我随口胡诌说我在连载一篇小说,讲的是连环杀手在地下室分尸、碎尸的故事,我之前看过几间地下室都觉得没感觉,来到她的旅馆,突然想到老房子的地下室可能更有气氛,也许能给我一些灵感。
旅馆老板对我说的故事倒是很感兴趣,问我有没有外文翻译版,我说我们的杂志只在华夏销售,没有海外市场,如果她想看,我可以为她翻译一版。
旅馆老板表示那再好不过,马上带我去地下室参观,只要能接近那个地方,翻译一篇不存在的故事算什么,黄载江那有好些存货,想看什么类型的恐怖故事都有,随便找一篇翻译下就行。
木屋旅馆的地下室门藏在柜台后面,有楼梯和柜台挡着,入口处还铺了块儿地毯,没有老板带着外人很难发现它的位置。
地下室的入口藏在这样隐蔽的地方,平时肯定不怎么常用,但当地下室的门被拉开,我立刻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儿。
我不动声色,问老板下面放的什么,她说是旧家具,正说着,她突然抄起柜台上的铜猫摆件照我后脑勺敲下来。
我刚好转头,看到了她的动作,铜猫摆件的底座敲中我太阳穴的位置,其实我可以躲开,但我没有,因为这是个进地下室的好机会。
她选在我蹲下身向入口探头的时候动手,不就是想把我打进地下室吗?
我顺她的意,一头栽下去,我刚才转头就是想问问,入口处怎么没有梯子,现在不用问也明白了,她不会下去,别人下去都靠摔,根本用不着梯子,而且我猜下来的人应该也上不去了。
旅馆老板在关上地下室门的时候说,虽然她没想让我第一个下来,但我主动要求了,她就为我行个方便,并祝我能找到充沛的灵感。
地下室漆黑一片,我在落地时调整姿势,没让自己脸先着地,我保持住平衡,落地时蹲在地上,身形隐没在黑暗里。
上头的旅馆老板看不见,她关上门,重新锁好,把地毯盖回去,没人能看出异样。
她挑这个时间推我下来,是笃定房子里没别人,不会有人看见,可如果我缓过来大声呼救呢?
我看看四周,四面墙上有好些窟窿,窟窿里有些活物在向外面探头探脑,我叹了口气,暗暗感慨自己吸引怪事的能力。
好在我只吸引怪事,不吸引怪物,四周那些活物只是听到动静出来看看,没有攻击我,看了一会儿,可能觉得无聊,便转身缩回墙上的窟窿里去了。
我原地蹲了几分钟,随即起身开始查看环境,地下室没有摆设或杂物,四面墙上只有不知通向哪里的窟窿,地中央有口井。
此情此景,让我忽然想到一部经典恐怖片,长发白衣的女人从井口爬出来,一步步接近镜头,不过电影中墙里没有别的东西,而这口井周围还有其它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