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啊,我、我明明是人啊,是吧?你看,我有眼睛、有嘴还有手、有脚,我真的是人,应该是的。”素梦抱着点读机,陷入空前的纠结中。
“你不是做过体验吗,结果是什么?”我记得她被接去单位医院做过全面检查。
“我没看。”她眨眨眼睛,一脸无辜。
“那行了,应该没事。”我看她情绪低落,便带她去吃了顿下午茶。
假如检查结果显示她不是人类,负责观察她的同事肯定已经知道了,这么多天都没动静,还放宽限制让她随意出来活动,那就没啥大事。
她的档案没有等级限制,我登陆单位的档案库,查看了她的体检报告,各项数据均正常,她是人类无疑,还是个特别健康的人类。
那天眼通为什么要对她说那些话?
又或者是我领会错了,那些话其实是对我说的。
反正在我和素梦之间,不是人的那个肯定是我。
陈清寒以前跟我说过,他在安排我进单位的时候就有心理准备,我的真实身份随时可能暴露,等暴露了跑路就是了。
陈晓暖死后,他最后一个亲人也没了,他说如果我要跑路,他也跟我一起跑。
我是不太相信的,他这人责任感爆棚,没遇到我之前,他的全部精力都用在工作上,我觉得他挺热爱这份工作的,要他脱岗逃跑,想想就离谱。
送素梦回了观察屋,我又转道去组里,眼看到下班时间了,日记本的秘密没破解,我们暂时没新线索可以继续追查,我让风音她们下班走人,我独自留在组里翻旧档案。
还没看几页就接到曾珊的电话,她今天要加会班,让我过去接她下班。
她那位追求者不能靠近单位的建筑,但不妨碍他在对面蹲守,曾珊又不能从别的门逃脱,因为那位追求者若是等不到人,就会把电话打到她家去。
她家里人知道她偷偷跑了,免不得输出一顿声波攻击,之后就是找各种理由叫她回家,只要她回去了,那位追求者随后就到。
我无法理解她家人的心情和脑回路,同时也理解不了曾珊的,只能站在朋友的角度,尽量帮她。
但有一点我很确定,惹我朋友不高兴,就是惹我。
我骑着小电动车到单位大楼门口,扫视一圈儿,果然在对面看到一辆银色跑车。
我特意打转方向,把电动车骑到那跑车旁边,停在它车头前方。
这年头又不能杀人,不过恶心一个人的方法很多,我停好小电动,下来蹲在地上假装玩手机,手掌偷偷放出细若丝线的火丝,烧向旁边跑车的轮胎。
呲呲呲…我一连烧了十几下,两个前轮一个没放过。
等曾珊出来,两个轮子都瘪了,曾珊出了单位的大门,一眼就锁定我的位置,径直走过来。
跑车上下来一个男人,以为曾珊是找他,所以主动迎上去,结果曾珊微微避他开,绕过他朝我走过来。
“怎么不进去等着,在街边吃灰呢。”曾珊语气里透着亲昵,走过来一把揪起我,“我办公室有空调你不吹,偏在这大太阳底下晒着。”
“我怕有人偷我电动车。”车子放小区里,已经被偷过一回电池了,我现在都不敢把它停外边,晚上得推店里放着。
“抓个偷电动车的贼,对你来说难吗?你要想抓,他们落不着好儿。”曾珊笑着拍我一下,然后像是才发现身后的男人一样,特别假地惊讶道:“呀,马总,你也在。”
我觉着只要是个正常人,被这样冷落对待,肯定是有情绪的,自尊心强点的早就扭头走人了。
但这位‘王者’不同,他脸上带笑,笑容就没变过,仿佛刚刚被无视的不是他,只问曾珊晚上想吃什么,他预订了餐厅。
曾珊拍拍我的肩膀,说她约了人,‘王者’笑容不变,说可以带我一起去。
“我不愿意去。”我也在脸上堆满笑容,做成‘友善面具’。
“这样,那不勉强、你们去哪吃?”
“我们去吃屎,去粪坑吃,马总也想吃?喜欢什么口味?干的、稀的?”我面带微笑,特别真诚地看着‘王者’问。
正常人这时候一定会生气,骂我脑子有病,但‘王者’没有,所以他很不正常。
“行,那不影响你们闺蜜时间了,晚上电话联系。”马总的忍功堪称一流,仍旧笑着跟曾珊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他想潇洒开车离去,然而车胎瘪了,我忍着笑,载着曾珊骑着我心爱的电动车扬长而去。
曾珊等我们骑出去老远才捶了我两拳,说我不嫌恶心,有损淑女风范。
淑女是什么?非我族类!
我没有一拳打死他,已经相当温柔了,那男人感觉怪怪的,像披着虚假笑脸的猛兽。
我把车骑到一处绿化带,藏好车便带着曾珊步行到预订的酒店,宿希不肯住快捷,非要住五星级酒店。
我的小电动车也没法让人代客泊车,只好先藏在附近的小区,然后步行到酒店。
宿希还没到,我和曾珊在酒店外边找了家餐厅,等菜上齐了,我很严肃地提出一个问题:“你查过他吗?那个马总。”
曾珊愣了愣,摇头说:“没有,查他干嘛,我又没兴趣,管他是不是真的高智商、高富帅,跟我没关系。”
曾珊被这人烦透了,提到他语气就不好,但我今天见到这个人,出于野兽本能,我觉得他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