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宠爱 作者:读读
东聿衡瞪着眼前太监打扮的沈宁,“胡闹!”
“是是,回头我领罚。”沈宁将食盒放在一旁的空几案上,自里头拿出一个四方琉璃大碗,里头乘着煮好的面条,随即拿出一个汤盅,将里头的鸡汤倒进碗里,又拿出配菜小碗,一骨脑地倒了进去,麻利地拌了几拌,她双手端给走过来的皇帝,“陛下将就着快吃罢。”
皇帝何尝吃过这么简陋的汤面,他稀奇地一挑眉,“你就巴巴地拿这个来给朕吃?”
沈宁道:“陛下现下也没心思品尝美食,还是填饱了肚子,商议国事要紧。”这汤面两三下就吃完了,多省事。
提及宜州水灾,东聿衡心思又重了,他接过碗,默默地上榻吃起来。
沈宁见他眉头紧锁,柔声道:“你且放宽心,事儿既然发生了,再烦恼也于事无补,如今最重要的是好好地解决这个难题。”
东聿衡吃了两口,停了筷子,“朕……”他开了口,却没有继续讲下去,摇了摇头,重新吃面。
很快地把面吃完,沈宁又让他把汤给喝了,东聿衡许是饿了,依她所言连汤也喝了个精光,这怕是广德帝吃得最干净的一顿饭了。
沈宁收拾好食盒,皇帝摆摆手赶她走,沈宁为他擦了嘴,踮脚在他颊边轻柔印上一吻,“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说完她便提着食盒出去了。
东聿衡凝视那纤细的背影,摸摸被吻到的地方,眼底流露温柔来。
☆、第六十三章
过了几日,东聿衡驾幸春禧宫,帝妃如小别新婚,床笫间情潮翻涌,帝王宠幸如狂风暴雨,睿妃玉体起伏,被翻红浪,一室春光。
云雨即歇,两人身上汗淋淋的却都不愿挪动,沈宁趴在东聿衡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情不自禁地在他心口深深亲了一下。
因她的小举动而勾了勾唇,东聿衡突地将她搂上来,埋首在她胸前也深深一吻,惹来她银铃般的笑声。
过后,东聿衡搂着她嫩白的身子,道:“这阵子可真让朕搓火儿,卫英杰不在,一发生事儿各部像是没有主意似的,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朕定夺。”罢黜卫相后,皇帝加强中央集权取消丞相一职,设五部尚书受其直接管辖。
东聿衡时不时会说一些朝中之事,但沈宁从来只是听听,不多说一句。这回她说道:“一个人还是太累了,我心疼。”
皇帝因这简单一句勾了勾唇,摩挲着她的背亲了亲她,随后搂着她躺下,“睡罢。”
沈宁摸了摸他的脸,在他怀里找到舒适的位置,沉沉睡去。
隔日,沈宁难得自发起床帮他更衣上朝,皇帝凝视着她有丝笑意,但思及一事眼神变了一变,他清清嗓子,道:“上回你假扮太监擅闯御书房朕还不曾处置,你可知罪?”
“陛下要如何处置于我?”沈宁闻言,抬头直视于他。
皇帝看着她,“今日请了安,你领着奴才都跪正殿罢,你不到半个时辰不许起身,奴才们不满两个时辰不许起来。”若是其他嫔妃敢那般放肆,他就远不止罚跪这么简单了。并且他原意是想罚她跪一个时辰,可话到嘴边,居然变成了半个时辰。
沈宁觉得浑身凉了一圈,表情未变,眼神却有一丝诧异的迷茫。
东聿衡见状,皱着眉道:“朕已是隆恩浩荡,再嚷嚷可就打屁股了。”
沈宁似是消化了一下,旋即缓缓露出一个笑,“我是自作自受,当然认罚。”
皇帝心头滋味莫名,总觉着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将他的心扯了一下。
“只是其他人并没错,他们都劝我,是我执意要去的,就只罚了我罢。”
“哪有只罚主子不罚奴才的?这样也给你长记性,你再胡来,连累的可是一群人。”其实他心头何尝不是欣喜于她的关心与温柔,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并且不压一压她恃宠而骄的做法,难保往后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寝宫内奴婢都忐忑地下跪领罪。
皇帝上了朝后,回到御书房依旧如往常一样批奏折处理政务,只偶尔忽觉烦闷,让万福叫了太医去春禧宫一趟。
夜里奏折依堆积如山,皇帝爽性命人带去了春禧宫。沈宁与平常无异地迎驾,东聿衡见她笑脸相迎,心下忽地一松,转而眼中一沉。
待二人洗浴过后,东聿衡让沈宁躺在榻上,自个儿坐在一侧撩起她的裤管,看见两团淤青异常刺目。他粗糙的指腹滑了上去,言语中略略懊恼,“怎地成这样儿了?”不过才半个时辰。
沈宁轻描淡写地说:“今个儿才半个时辰,我跪完了只觉得有点麻,也没什么大事。只那一回可要了老命,刺客冲进来时,我本想起身躲开来着,无奈腿上疼痛难耐,就被一刀砍了后背。”
膝盖处传来一阵疼痛,竟是东聿衡大手失了力道,沈宁抬头,见他脸色阴沉可怖。
沈宁轻笑,“唉,我不过记起这事儿随便一提,想来今个儿是没人能再刺杀于我了。”
“胡说什么!”东聿衡斥责一句。
“啊,我说错了。”沈宁捂了嘴表示不再说话。
东聿衡深深看她一眼,视线又转回淤青处,沉着嘴角在周围细细按捏。
沈宁枕在扶手处,直直地凝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东聿衡大手抚向膝盖上的一块伤疤,“这又是怎么来的?”她的身子上并不无暇,后背那一道刀伤还留着浅浅印子。
沈宁的视线顺着望了过去,扬唇笑道:“小时候贪玩,摔了一跤,又等不及它自个儿长好,就硬生生地把它抠掉了,成了这副模样。”
东聿衡原以为有什么故事,不想竟听到一个淘气小女孩的往事,不由一楞,而后哑然失笑,“你这野丫头。”
沈宁一哂。
东聿衡又执起她的手来,“这冻疮也总算好了。”
沈宁低头,拿自己的指尖对着他的指尖,弹了一弹,轻声道:“陛下怎么小时候也被冻着了?”
皇帝看着那纤细的手指在他的手上起舞,轻笑道:“朕当时射箭之术极差,心中不服,大冬天的也偷偷练习。”
沈宁凝视他笑道,“总是个不服输的。”
东聿衡捉住她的指尖,笑着倾下身子吻住了她。
不久,万福在外求见,令人抬了一张花梨木桌进来,又将奏折笔墨等物放置一旁,留了两个奴婢在侧,躬身退出。
沈宁见那高摞的奏折,也觉东聿衡着实不易。
东聿衡摸了摸她的脸,“乖些,待过段时日朕带你出宫顽一顽,再过一两月就可去避暑山庄,那里风景极好,你定是喜欢。”
沈宁轻轻地点了点头。
东聿衡满意地转过身去批阅奏折,沈宁凝望着他宽厚坚实的后背,闭眼在心中一声叹息。
男主子坐批奏折,女主子横卧睡榻,两个奴婢随侍轻挥羽扇,香气袭人的内殿生出一种时光的静谧来。
殿内安静了许久,沈宁见他两三次地扭脖子,自知他久了肩膀僵硬,于是坐起身来绕到他的后边,双腿企图外八字跪坐,不意扯到了淤青之处,轻轻闷哼一声。
“做什么?”正沉思的皇帝猛地转过头来。
沈宁倒是吓了一跳,颇为无辜道:“我想帮你按按肩膀。”
“不必,”东聿衡放柔了目光,“朕不喜按肩。”他是不喜有人在他后头离得这么近,即便乏了也是让奴婢揉按脚底穴道。“你别折腾,躺着是正经。”说着他又半软半硬地押她躺下。
沈宁噘了噘嘴,东聿衡最爱看她这个小动作,一时难耐也不管奴婢在侧,上前又偷了一香。
沈宁的脸微微一红。
东聿衡坐正,握笔在奏折上批“知道了”三字,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前些日子见了二皇子?”
沈宁坦然,“是了,就是那日去延禧宫,路上碰上了二殿下,便请他到这儿来坐了一坐。”
“你倒是挺好客,”东聿衡道,“都聊了些什么?”
“不过是关怀几句,”沈宁坐起身来,“我听二殿下说,贤贵妃降为选侍,便不能养育皇子了,我只觉二殿下可怜,又想着皇后娘娘,德妃庄妃都有亲子照顾,应接不暇,所以……”
皇帝微微偏了偏身子,棱角分明的侧脸在烛光中看不睛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