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去了有好几个时辰了吧?
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的许老丈坐在自己屋门口想着,除了偶尔瞥一眼庆生和桃乡所在的屋子外,便一直盯着院子外瞧着,等着那太阳升起,亦或是江瑶白他们回来。
他其实是知道的。
身为镇石村的村长,他知道江瑶白和齐遥禄白日里去看了三猴家,也知道他们把村里的小孩儿吓尿了,更知道他旁边的屋里多了几个人,甚至连江瑶白他们是什么时候出去的都清楚。
只是,他什么也没做,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于是只好就这么坐在房屋门口,等着一个结果。
他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心里刚琢磨着或许当真是要等到天亮了,便听到了隐约的说话声从外头传来!
许老丈一愣,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他刚猛地站起身来,旁边那紧闭的房屋门便“刷”的一下被人打开来,庆生和桃乡自屋内跑了出来,冲到了矮墙便探头望着外头的大街,惊喜地高呼着“主子”!
被洪芝兰半扶半架着的江瑶白和被康九半扶半架着的齐遥禄循声抬头。
可惜,这周围虽有月光,可在身旁洪波那一身不停变换的光亮下,两人压根就看不清矮墙边上的庆生和桃乡。
倒是庆生两人借着洪波那一身光,一眼便瞧见了江瑶白二人,登时急得一个翻墙一个开门,急吼吼地跑向了他们。
“少爷!你没事吧?!”庆生翻墙跑得快些,先一步到了齐遥禄跟前,二话没说便上前搭把手,一起扶住了齐遥禄。
“主子!你伤到哪儿了?!伤得重不重?!”桃乡是开门出来的,慢了庆生一步到了江瑶白的面前。
她没急着上手接人,反而先将江瑶白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发现没有血迹后,才松了口气伸手帮忙扶着。
齐遥禄由着庆生扶着,口中满不在乎地应道:“你少爷我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没力气而已,明天晒一晒太阳就好了。你少大惊小怪的。”
江瑶白听他说得轻松淡定,心知他这是想让庆生安心,遂也顺势跟桃乡道:“就是。多亏了洪姑娘和洪公子,我们两个没有大碍,只是暂时没力气动不了罢了。桃乡姐姐你就安心吧。”
“怎么可能安心啊!”桃乡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可瞧着江瑶白还笑得出来,她终究也没再多说,而是道:“罢了,总归安全回来就行。我们快些进去吧。”
桃乡言罢,目光一转落到了洪芝兰身上,对着她点头感激一笑,道:“多谢洪姑娘帮忙了。”
“不用谢,斩妖除魔是我辈职责。真要说起来也是江姑娘他们命不该绝,才能撑到我们到来。”
洪芝兰并不居功,但听得道谢也是满脸笑容,显然能得到别人的感谢她还是十分开心的。
可桃乡却没留意到这一点。
她在听到“斩妖除魔”和“命不该绝”时便已是心里一惊,瞬间领悟到了今夜之行的凶险程度!
后怕与惊惧的情绪瞬间涌上心间,桃乡立马转头去看江瑶白。
她刚想说话,江瑶白已经一缩脖子,带着几分讨饶意味,软着嗓音赔笑道:“好桃乡,这个以后再说好不好?今夜我们安全回来,自然还是感谢洪姑娘他们重要些。”
桃乡满心的话顿时都堵在了口中。她气鼓了脸颊,可看着江瑶白,最终还是没舍得拆自家郡主的台,让她下不来。
最终,桃乡只好没好气地道:“是。既然主子都这般说了,那婢子自然是听令的。”
江瑶白瞬间松了口气,又笑着对桃乡道:“我就知道桃乡姐姐最好了。桃乡姐姐快扶我进去吧。这外头冷得很,刚刚还在地上坐了挺久的,身子还真有些难受了。”
桃乡一听也顾不上生气了,忙加快了脚步,与洪芝兰一起扶着江瑶白往许老丈家走去,口中还担忧地问着:“怎么还坐地上呢?!夜里本来就凉,您先前还反反复复病了好几次,可得仔细着点啊!”
“额,这个说来话长,要不也等以后再说吧,好不好?”江瑶白发觉自己挑了个错误的话题,赶忙再次将其往后推,试图蒙混过关。
桃乡哪里看不出江瑶白这点儿小心思。只是现在毕竟有外人在场 ,她虽有些无奈,却还是顺着江瑶白的意思应下了。
他们一行人本就已经走到许老丈家附近了,此刻又加快了脚步,没一会儿便到了大门口,看到了拿着焊烟默默站在门边等着他们的许老丈。
江瑶白几人的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一齐看着许老丈,一时半会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而许老丈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转了几下后,似乎是看出了什么,将焊烟往自己腰带上一挂,抬手便是一个长揖。
“老朽代镇石村村民多谢诸位贵人了。”许老丈的声音不大,却沉稳有力,再配上他这一礼,瞬间多了一丝肃穆郑重之感。
许老丈这一谢出乎众人意料。
齐遥禄还在诧异与许老丈这标准的长揖,江瑶白却是留意到他这话里的误解之处,赶忙道:“老伯误会了。我们三个压根没帮上忙。事实上,若非洪姑娘和洪公子出手,只怕我们回不回得来都说不定呢。”
江瑶白一心想着说清楚,倒是忘了桃乡还在身边。
直到她话音落下,桃乡扶着她的手不自觉收紧了几分,她才心里“咯噔”一声响,反应过来般地转头偷看桃乡,对上了她那暗含气恼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