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着风雪的清晨里,乔月兰正在二楼的阳台上,给侯曼容打电话,说了她今天要出城去的事情。
侯曼容摁着发疼的肩胛,内心一阵慌乱,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咳嗽几声,问道:
“那,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不知道,老师没有说,妈妈,你感冒了吗?”
乔月兰听到了母亲的咳嗽,却完全没将侯曼容的咳嗽,与那天岑以闯入她们家,打了侯曼容一下的事情联系到一块儿。
事实上,乔月兰这几天一直都在努力学习,一天给侯曼容打一个电话,也都没有察觉到侯曼容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侯曼容在电话里,语焉不详的“唔”了一声,说道:
“小事儿,没什么的。”
顿了顿,侯曼容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兰兰,你那里,老师提供止痛片,和散瘀方面的药吗?”
本来侯曼容并不想跟乔月兰开口,可是岑以打她的那一下,这几天疼得她睡都睡不好,白天还要硬撑着去上班,工作连连出错,被上头骂了好几次。
再这样下去,侯曼容担心自己的工作都要保不住了,现在竞争压力这么大,如果真没工作了,侯曼容得饿死在家里。
所以,她这才开口问她的大女儿有没有药。
乔月兰想了一下,说道:
“要是跟老师申请的话,凭我的成绩,应该是能申请下来的,可是妈妈,我现在就要上车了,我怎么给你啊?”
“那,那,那妈妈骑车过来找你。”
侯曼容看了看窗外漫天的雪,硬撑着自己从床上起来,穿上衣服就准备出门了。
乔月兰在电话里,也看了看外面的雪,犹豫道:
“妈妈,外面好大的雪,你会不会太辛苦?”
“不会,妈妈反正也要骑车上班,顺道就来你这里一趟,顺便也送送你。”
捂着疼痛的肩胛,侯曼容挂了大女儿的电话,拿着车钥匙,看了看破烂的门,这门自从被岑以破坏了之后,她就一直没有找到工具,也没有力气修。
还好现在大女儿不在家,这家徒四壁也没什么东西可偷抢的,侯曼容也就随便了,只管每天晚上把自己卧室的门锁紧了就好。
她弓腰走到了7楼,肩胛疼得她浑身都冒汗,外面雪那么大,侯曼容看了下被破坏掉的7楼安全楼梯的门锁。
她想了想,推开了7楼的安全楼道门,站到了岑以他们家门口,奇怪的看了一眼被封得死死的,就是一片金属面板的“门”,岑以家什么时候把门封成了这样?
他们是怎么出来的?
侯曼容犹疑着,轻轻的拍了拍“门”,又听了听里面,没有任何响动。
面色苍白的侯曼容,在岑以家门口等了会儿,见没人来应声,她便开口喊道:
“绫香,你在不在?你姐姐现在要出城去了,你能不能帮妈妈去你姐姐那儿拿点药?”
虽然之前两母女一直在吵架,乔绫香一直在气她,可是好歹血浓于水,侯曼容只是让乔绫香给她做点事,应该不至于不同意的。
可是侯曼容一直等,一直拍岑以家的“房门”,里面死气沉沉的跟没有人似的。
侯曼容这才意识到,这家人,连同她的小女儿,怕是都不在了......
一时间,侯曼容内心涌出一股无依无靠的仓皇感,大女儿要出城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小女儿,跟另一家毫无血缘关系的人,跑得人都没了。
侯曼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她突然有种支撑不住自己的感觉,转身靠在了岑以家的门上,滑坐在了地上,她在想着,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她有两个女儿,本来她也没有想过要依靠小女儿什么,为什么乔绫香连这样一点小事,替母亲取个药,都做不到。
事情是怎么一步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就在侯曼容为了一点药,难上天际时,湘城医院严重危险区里的乔绫香,却莫名其妙的收到了护士长许珊给她的一盒凡士林。
就是,乔绫香在去取早餐的路上走着,许珊踩着雪,从背后赶上来,给乔绫香手里塞了一盒新的凡士林,还冲她笑道:
“喏,冬天用挺好的,尤其是我们这种经常要碰消毒药水的人,用这个,对手部皮肤好。”
乔绫香正穿着防护服,像只白企鹅一样,踩着薄雪,闻言,看了看手里的凡士林,还没弄明白许珊突然给她这东西做什么。
又见慕容笑手里拿着一瓶新的消毒药水追上来,把消毒药水往乔绫香的手里一放,说道:
“唉,我没什么好东西送你的,现在的药品能卖上天价,这个,送你吧,还是新的,意思意思。”
“你们这是干什么呀?”
白企鹅1号乔绫香,看着一左一右另外两只白企鹅,不明白她俩这是什么意思。
大家的脸都被蒙在口罩和护目镜下面,谁也看不清谁脸上的表情,就只听许珊笑道:
“这几天辛苦你了,要不是你忙来忙去的照顾我们,我们还不一定能活下来呢,现在物资匮乏,都没什么送你的,还好我们当了好几年的护士,多少还有点儿私房库存,你拿着吧。”
人都不是瞎的,睁眼瞎那是极少数,这几天大家忙得跟条狗一样,晕过去醒过来,第一眼见到的人都是乔绫香,如果不是她帮忙把她们给捡尸一样的捡回操作间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