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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诀与廖敏之 第23节
    廖敏之神色未变,默默弯腰捡起掉落在缝隙里的水笔。
    月考结束,元旦连着周末,正儿八经放了两天假,贺兰诀忧心自己的成绩,乖乖闷在家里,一点也没有出门撒野。
    登录q,q,郑明磊有留言,祝她圣诞快乐,月考顺利,她有好好道谢,预测他将继续保持年级no.1的宝座。
    看见何雨濛的头像,贺兰诀想了那么几秒,点了进去,却发现何雨濛已经删除了她的好友。
    贺兰诀索性回删,想了想,把廖敏之的q,q也删了。
    不趟浑水。
    再回校时,月考成绩已经出来了,贺兰诀深呼吸,又深呼吸,鼓起勇气去看成绩表。
    彻底松了口气。
    班上十九名。
    第一、二名依旧是方纯和许端午,廖敏排名第九。
    这成绩拿回来,赵玲很满意,母女情深,全家和睦。
    真的。
    学习使我妈快乐,我妈快乐,全家快乐。
    第17章
    “附近新开了家ktv, 要不要一起去唱歌?开业半价耶。”
    “都有谁呀?”
    “也没什么人,学姐,还有几个朋友。”
    贺兰诀狐疑看着况淼淼, 况淼淼忍不住捏她肉嘟嘟的脸颊——贺兰诀是个小圆脸, 两颊还有点嘭嘭的婴儿肥,皮肤明皙, 手感极佳。
    “我不去。”贺兰诀小嘴一噘,“肯定有人。”
    要是碰上付鲲鹏或者何雨濛, 她心里都不舒服。
    “真不去?”
    “不去,我家里有事,走不开。”
    况淼淼软磨硬泡了会,见她神色丝毫不动摇,“那只能算啦。”
    女主角不肯出场, 表白大会也泡汤了。
    付鲲鹏知道后, 皱眉, 嚼着口香糖:“真不来?”
    “不来,她对你没那意思, 还是算了吧。”
    一群人窝在家里沙发看电影,纷纷劝他:“小学妹看着就单纯, 又不喜欢你, 可别祸害人家了。”
    “喜不喜欢那可难说, 我看她对鲲鹏笑得也挺甜的, 先追再说, 追不追得上那就看能耐了。”同伴男生搭腔,“我看好鲲鹏, 肯定能行。”
    月考之后, 轮到第二组的同学做值日。
    贺兰诀这阵跟廖敏之泾渭分明, 重振旗鼓,突然想起还有值日这码事,还有点烦恼。
    她找体委——体育委员兼任劳动委员——这哥们在运动会上还欠贺兰诀一个人情,推说自己肚子不舒服,让体委安排换个人值日,她后面再补一天。
    体委满口答应没问题,找了个男同学帮忙。
    贺兰诀进教室的时候,教室里的早自习已经结束,住校生都出去吃早饭,教室里人不多。
    廖敏之没来。
    快到早读铃响,廖敏之才脚步匆匆进了教室,任怀曼一大早就出门办事,他先送廖可可去学校,再赶到学校,时间就有些晚了。
    廖敏之把书包和外套往桌子上一扔,去教室后面拿拖把,开始拖地擦黑板扫垃圾。
    贺兰诀站在过道收小组作业,拖把水渍溅到贺兰诀脚上的时候,她的确皱起了眉头——今天穿的是麂皮小靴子,还是浅色的,弄上脏东西很难擦干净。
    说不清是故意还是无意,贺兰诀蹭蹭扯了两张面巾纸,弯腰擦靴子,看见面巾纸一抹脏污,抬头瞪了罪魁祸首一眼。
    廖敏之顿住动作,安静的眼睛看着她的靴子,又看看她,瞳仁晶亮漆黑,在吵闹拥挤的教室里分外的幽深。
    贺兰诀板着脸绕过他,把面巾纸扔进了垃圾桶。
    垃圾角一片脏乱,今天帮忙做值日的男生根本就不在,顾超这几天去外校打篮球赛,也不在。
    拖完地,洗完拖把,再去楼下倒垃圾,廖敏之热腾腾坐回位子,早读课已经开始了好一会,他埋头啃了两口面包,把东西往桌肚一塞,摊开了英语课本。
    男生的袖子挽到手肘,浅灰色的针织衫很软,露出截清瘦突兀的手臂,悬在桌角,但明显收敛着,不越过贺兰诀划出的那道鸿沟。
    贺兰诀收回目光,心里冷哼了声。
    她不管值日,就真当甩手掌柜,偏偏廖敏之这天特别忙,中午和傍晚都赶着回家接送廖可可,一下课就不见人影。
    “怎么黑板没擦,地也没扫,待会晚自习巡查,要扣卫生分的。”高峰找人,“今天谁值日啊?”
    “我。”贺兰诀闷闷地站起来,廖敏之不在,就只能她上场,晚自习前还有一次卫生要打扫,贺兰诀拖地擦黑板摆桌子,把卫生角收拾干净,去楼下倒垃圾。
    蓝桶又高又沉,贺兰诀一路拖着搬下楼梯,垃圾站那么远,厢斗又高,贺兰诀费了一番力气,手心都磨红了,结果最后一个不小心,把垃圾桶都翻里头去了。
    她捧着脸哀嚎了一声,心里一股“诸事不顺”的气。
    再以极不雅观的姿势从垃圾站里把桶拽出来,贺兰诀看自己的鞋子,已经被□□得不成样子。
    回头。
    那边有个人,在垃圾站前停住了脚步,默默看着她。
    眼神清静地让人无所遁形。
    贺兰诀神色一僵,脸色又红又青,火气像火箭升空一样:“biu——”
    刚才她捡垃圾桶的那个姿势的确很傻,但跟他有什么关系。
    莫名其妙!他来干嘛!
    眼里是不是明明白白写着“愚蠢”这两个字。
    贺兰诀拎着垃圾桶,怒气腾腾往水池走。
    廖敏之伸手拦,沉声:“桶给我。”
    “啪——”
    她冷冷拍开眼前的手,拎着桶径直往前,拧水,刷桶。
    “贺兰诀。”
    有人在身后喊她,语气很硬,不软。
    贺兰诀心里的火箭“轰”地炸了。
    她猛然回头,神色忿忿,伸出食指怼人,眼神发冷:“我警告你,不许喊我的名字。”
    廖敏之皱眉,默然盯着她,严严闭嘴。
    他径直过去,拖开垃圾桶,夺她手里的刷子,垂眼皱眉,面无表情:“给我,你走。”
    贺兰诀不肯让,瞪他:“凭什么给你,你凑过来干嘛?心口不一,虚伪,装什么好人。”
    漆黑的眼睛直直盯着她,翻滚着莫名的情绪。
    “走开,你离我远一点。”少女脸色发红,抢住刷子不撒手,横眉冷对,凶他,“越远越好,别出现在我眼前!”
    廖敏之神色发冷,松手,漠然立在一边。
    “你以为我想来。”他眼神冷淡,音调也奇异冷漠,“多管闲事,我值日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跑过来干什么。”
    “对,和我没关系!!我有病我才来倒垃圾,要不是高峰找我,我才是真有病,有病来帮你忙。”她朝他吼,“要不是范姐找我,你以为我真想关照你,真想管你的闲事,每天跟你说话,跟个冰块一样,动不动就冷脸、不理人,烦不烦,累不累,你是哑巴吗?会不会说话,会不会好好说话?有事情能不能第一时间说清楚,说明白。”
    他站在她面前,冷冰冰僵硬硬,一动不动。
    贺兰诀把刷子一撂,一副吵架的架势,竹筒倒豆子,—吐为快。
    “你不喜欢我直说啊,忍受不了你就开口啊,一个大男生表里不一,心里想一套,当面背后又一套,你要是第一天就说讨厌我,我半个字都不会烦你。谁同情你了,你有什么好值得同情的,你有手有脚,能说能看。这世界那么多人,家破人亡的,绝症重病的,他们才值得同情,照顾你关心你,只是把你当朋友,你不想要朋友也没人勉强,不想做的事情你就拒绝,没人会自以为是围着你转,你觉得我讨厌愚蠢浅薄,那你也别摆出一副无辜好看的面孔,每天跟我说话给我讲题,和我划清界限最好了,谁也别说话谁也别接触,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老死不相往来行不行。我觉得你比我更讨厌更浅薄,知不知道什么是尊重什么是礼貌什么是客气,无缘无故伤害别人觉得很了不起是不是,有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
    她脸色涨得通红,语速又快,噼里啪啦一口气往外冒。
    廖敏之看着眼前的少女,眼里冒着熊熊大火,怒气腾腾,叉手叉脚,昂首挺胸,摆出个很有气势的圆规状。
    这么一通话说完,贺兰诀拗着下巴,胸膛起伏,宣战似的看着他。
    说话啊,吵架谁不会!还真以为她只会傻傻等着挨骂?
    他眼神冷然,定定地打量着她,一段沉寂之后,他突然唇角上勾,一个极轻微的弧度,像讥诮,也像点爆竹,极缓慢平和,一字一字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
    他没听见?
    她酝酿了这么多天,说了这么多反驳他的话,他通通没听见?
    一动不动,从头到尾看着她,看着她眉飞色舞对空气喷口水????
    贺兰诀提在胸口的那股气势,兀然冻住,半口气没提上来,一口老血倒是差点吐出来。
    他没听见!!!!!
    啊——
    贺兰诀几近裂开,暴走,想哭,狠狠地跺脚,冲他大吼:“你有病!”
    她连垃圾桶都不要了,甩着手蹬蹬进了教学楼。
    廖敏之垂下眼,挽起袖子,拎着垃圾桶往回走。
    黑化。
    必须黑化。
    她这辈子跟他都势不两立。
    贺兰诀恨恨拿水笔戳草稿纸,把草稿纸戳得千疮百孔。
    贺兰诀连喝了三杯香芋奶茶,吃了数不清的垃圾食品,又去租书屋怒看了几本漫画书,才结束这顿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