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他们是在找丛芸,于是接下来一段时间进出黑堡城愈发频繁。半年后,因为一些事加上为了更好的寻找丛芸踪迹,我主动犯事被逐出军队,成为一名自由赏金猎人”
听到这,党梵嗤笑一声,喃喃道:“真是痴情,为了一个女人,大好的前途都不要了。”
叶晨横了她一眼。
党梵却满不在乎,火上浇油地问:“你这么痴情,她知道吗?”
叶晨黑着一张脸道:“如果你还想听下去,那就给我闭嘴。”
党梵轻扯了一下嘴角,似乎觉得有点冷,将身上的披肩拢的更紧了点。
叶晨收回目光,沉声说道:“就这样大概又过了一年,就在我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准备离开黑堡城时,我遇到了丛芸。”
党梵目光微黯。
叶晨抬眸看了她一眼,说:“她当时随身带着一个骨灰盒。”
“...是柏安?”
“是。丛芸想去芙和区,将柏安的骨灰埋葬在他的家乡,或是交给他的妹妹柏雪处理。我告诉她,阿诺德的人一直在找她,黑堡城通往外界的几个出口也都有专人进行把守。她出不去。”
“说重点。”党梵语气一沉。
重点自然是当年丛芸领队执行的任务到底是什么?又为何会惹怒阿诺德、被控犯下叛国罪,打入监狱并被施以酷刑。
柏安是怎么死的?她这几年又都躲在什么地方?
叶晨瞥了党梵一眼,不疾不徐道:“我答应过丛芸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她说过,知道这件事、知道无望之地的人越少越好……”
但离丛芸再次消失已有整整十三年,叶晨不想再保守这个秘密。
他最终还是将从丛芸口中得知的一切往事告诉了另一个人......
“柏安和丛芸当年为躲避阿诺德的追捕,重新回到了无望之地。柏安在到达无望之地的第一年便因伤病离世。在那之后的几年里,丛芸一直将柏安的骨灰带在身上。”
“据丛芸所说,外界的人死在无望之地,尸体会被自行排出,掉落到黑堡城的某个角落。为避免柏安沦落至无人收尸的下场,她在柏安离世当日便准备将柏安的尸体运出来带去芙和区安葬。但那时,她却发现......”
说到这,叶晨停顿了一下,再开口话语中已带上了某种浓烈到化不开的悲哀:
“她发现,她和无望之地的其他人一样,都被困在了里面,再也走不出来。”
“为什么会走不出来?”
党梵语气冷硬,似乎并未被柏安的死讯牵动多少心神。
“她说出口消失了。”叶晨看向党梵,说:“你或许不知道,丛芸并非自出生便能自由出入无望之地。”
党梵没有说话,安静的倾听着。
“在丛芸八岁时,她所在的村庄被怪物屠杀,仅她一人逃了出来。她那时年纪小,重伤之下辨错了方向,本是要投奔舅舅贝红卫,但却一路朝着怪物的巢穴走了过去。”
说着,叶晨用咖啡杯里的余渍作画,在原木茶几上画了一个圆,说:“无望之地其实是有边界的。”
“这一圈闭环便是无望之地的边界,不仅人走不出去,那些嗜血的怪物也无法逃离无望之地。但它们占据了最有利的位置,在无望之地的边界驻扎下来,百年、千年下来,无望之地的边界便成了这些怪物的巢穴。”
“丛芸误入怪物巢穴,一身伤口、鲜血淋漓当即便引来怪物躁动。她原本以为自己活不下去了,在误入一处山洞后,眼看着那些怪物即将一拥而入将她剖皮拆骨、混囵入肚,洞穴口却像是有意识般突然闭合,将那些嗜血的怪物全数挡在外面。”
叶晨看向党梵,说:“丛芸当时年纪小,加上失血过多,记的其实并不是特别清楚。”
“山洞只是一个大概的形容,如今看……”他指向原木茶几上那个用咖啡余渍作画、即将消失的闭环线条,说:“丛芸进入的其实是无望之地的‘边界’。”
“边界是活的,丛芸并非是误打误入躲过一劫,而是被有灵性、或是拥有自主意识的边界特意保护了起来。从那之后,丛芸的眼睛便发生了变化。她可以在无望之地雾气弥漫的边界地带看见一条通往外界的路,并毫无阻碍的走出去。”
“但只有她一人是例外。她尝试过很多次,即便将自己和无望之地的其他人拴在一起,最终能成功走出无望之地的人也只有她一人。”
“直到某一日,无望之地通往外界的路消失了。无论她如何寻找,都找不到出口存在的任何痕迹。”
她被困在了里面。
“再有五年,丛芸在一次日常外出清绞怪物的途中突然发现那条通往外界的路又出现了,她毫不迟疑便顺着那条路走了出来。”
叶晨似乎回忆起某些极为美好的回忆,语气温沉了下来,“她和我相遇,在得知阿诺德的人正在黑堡城搜寻她的踪迹后,便不准备冒险,而是拜托我将柏安的骨灰带去芙和区交到柏雪手中。”
“我当然没答应。因为没有亲历,我对无望之地恶劣的生存条件、梦幻般满是黄金的土地和黑□□固而成的高山并没有太过深刻的体会。她要回无望之地,我便一直缠着她。她甩了我好多次都没甩掉……”
丛芸当时的话直白又正中要害,“时隔五年出口才再次出现,你不怕你进去后,出口又再次消失,五年、十年甚至永远都不出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