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越不惊答了一声。
“你是不是想去看看飞船?”季寻真记得,越不惊也只是一个少年,还是那种从未见过人间、仙界的土包子。
越不惊头埋得更深了,他抿了抿嘴唇,“想。”
“那一起去。”季寻真牵起越不惊的笛子。
少年怔怔地看着牵过来的那只手,他小小的世界,似乎啪地一下就亮了。
这几日以来的彷徨、自卑、苦闷、失落,一扫而尽了。
他如同小猫咪一般,勾起了唇角,“好呀。”
是呀,就算那个人,那个天之骄子喜欢她又如何,就算她的心暂时偏向那个人又如何,她又没有不理他,他又不是再也没有机会。
他可以一直陪伴她,直到她回头看他一眼。
又或许,跟父王一般,做玉镜夫人的情人。他也……可以做她的情人,子承父业有什么不好,他一点也不介意。
想到这里,他又理直气壮起来,“澹台、淳风、晏绥,我们走。”
另外三个人耳聪目明,全部跟了过来,紧接着,他们全部钻进了一个暗室里——越不惊偷偷为每个人施加了隐身咒。
他们上来之前,管事说过,在飞船内莫要使用他们那些歪门邪道的低等法术。
所以每个人都规规矩矩的……
可谁说越不惊所用是低等法术?人家是永夜天狱正统中等隐身术。
季寻真看着五个人齐聚的场景,有点想小狼崽了,也不知道那只小土狗好不好……
以后应该很难见到了……也不知他能进哪一个门派……留在孤灯宫也很好……
孤灯宫专司炼丹,像他这样小心眼的狼崽子,特别适合这个门派。
要是看谁不顺眼,几颗丹药下去,哪个人不会死,会生不如死。
宝剑飞船有三层,所有的新晋弟子都只能待在第一层。隐身的他们一层层探去,季寻真原本想试试看,看看第三层能不能碰到谈明月。
结果别说谈明月了,连一个碎月剑道内门弟子都没看到。
壁听扫洒弟子们的聊天,才了解到,原来无幻真人萧天纵是练功狂魔,原本内门弟子众人在第三层,全被掌门踢屁股墩,踢进了云海里历练。
说是要凭借御剑十万里,活活飞回去。
内门弟子没见到,季寻真一行,却在第三层的驾驶室见到了云海万里。
驾驶室空无一人,只有一颗圆球,在一明一暗地发着光,操控着整座飞船的走向。
众人瞅着球,瞅着瞅着就倦了。
适时,日出东升,云海翻涌,艳阳将云海镀上了灿烂的金边。
真美啊,季寻真看向前方,看呆了。李淳风和野人兄弟更是看得妄图大呼小叫,被澹台灵犀和越不惊一人一个捂嘴。
越不惊小少年一边捂着宴绥的嘴巴,一边逐渐瞪大了眼睛,真好看呀……
他从未见过这样盛大的场景。
【阿真。】小天道忽然道。
‘嗯?’季寻真原以为,小天道乍然看见云海,会想到自己的家乡。
【这里……可以看到那个好好看……好好看的仙盟盟主吗?】小天道的脸红红的,它好想再看看那个帅气的小哥哥哦。
之前在三司会审的时候,有其他两个电灯泡;在试炼大会的时候,又只能远远的看他。
不过瘾啊。
季寻真:‘……’
‘可以个屁,这是碎月剑道的船。’季寻真咬牙,她就想不通了,小天的审美怎么这么歪,上清界俊美不凡的男仙千千万,非要馋一个最扒皮的。
‘你和他不合适,人家有妻有子,人还老,你太小。’季寻真努力掰正小天道的三观,‘不要破坏人家人人欣羡的婚姻和家庭。’
虽然谈抚萧绿帽子戴得多,不过季寻真相信,他是甘之如饴的。
【不……不是啦……】小天道扭扭自己的小身子,【人家只是觉得……盟主长得好好看哦……】
‘欣赏是一切奸情的开始。’季寻真慢条斯理。
【呜呜呜,人家连性别都没有……】这下惨了,把小天道一个崽崽给欺负哭了。
‘好了,别哭了。’季寻真不会哄小孩子。
【呜呜呜……】小天道擤鼻子,特别委屈,【人家……真的没有喜欢谈抚萧哥哥,只是比较吃他的颜值。】
季寻真本来还想哄两句的,她是真没想到,天道连性别都没有,大爱到了这种程度。
但听到小天道叫谈老板——哥哥。
哥哥?
季寻真:曰了。
“咕咕咕……”这时候,一阵响声响起。
众人朝声响的地方看去,李淳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饿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除了越不惊和季寻真,其他人的肚子都叫了。
季寻真是刚刚听到那声哥哥,开始反胃的,别说吃东西了,想把前几天吃的都吐出来。
而越不惊嘛——
“为什么你不叫,你不饿吗?”宴绥好奇地盯着越不惊劲瘦的腰身,季寻真之前何时进过食,宴绥不知道。但一直跟他们在一起的越不惊,宴绥是知道了,已经整整一天,大家伙都没吃过东西了。
“人家已修炼到无需进食的地步了。”季寻真替越不惊解释道。
宴绥到现在还不知道越不惊的真实身份,季寻真替他挡了一下,越不惊看着季寻真的后脑勺,有些腼腆的偷笑了起来。
“哇,越兄弟厉害呀!”宴绥一直都很欣赏这样的少年,原生家庭不说多好,但托天城那个穷亲戚一定不怎么样。越兄弟还能不受影响,修炼到如此高深的地步,真是出淤泥而不染呢。
一阵尬夸之后,众人开始寻找吃食。毕竟还没有练到辟谷的地步。
他们先把三层逛了一圈,半粒米都没看到,大家勉强承认所有内门弟子都修炼到了辟谷的程度。
可接下来,他们又地毯式地毯式搜索了一二层,竟然也没有任何食物。
这就离离原上谱了。
除了他们以外,明显很多新晋弟子也饿得不行了,有些在揉肚子,更多的还是强忍着,站得笔直。
“快来,这间房还没找!”李淳风找到二层一个隐蔽的房间。
其余几人悄然跟上,越不惊察觉有异,“这里灵压很高,藏了不少人。”
言罢,他缠枝玉笛一点,墙壁仿佛融化了一般,一侧变得极为透薄,里面的那一侧又完全不显。
他们可以完全看清里面的场景。
房间里燃着鲸油,灯火常年不败,燃成了白昼。为首的是一名外门管事,名叫竹君,是名神情肃然的女子。
此人就是带他们上飞船之人,据说以后,也主要管辖他们。
而下面几人,竟是跟他们一道而来的新晋弟子,有陆九谦,也有姜星,差不多有五人。
“此次甲级登山者前十,有五人来了碎月剑道,这五人都在这里。”澹台灵犀悄然道。
“他们来这里干什么?”李淳风不明白。
“看看就懂了。”越不惊沉声。
果然,那竹君看向这五名年轻修士,放言道,“你们是此次进来碎月剑道的前五,你们,是碎月剑道新一代的希望。”
众人一听,皆然挺直了腰板,尤其是陆九谦和姜星,挺得特别直。
“他们是前五,那我们三是啥?”李淳风嘀咕。
是的,明明季寻真、越不惊、李淳风按照卷轴上的排名,都在前五,尤其是季寻真和越不惊,更是名列一二。
许是猜到下面的少年们也有此等疑惑,那管事竹君轻笑一声,“呵,别想着那几个白身,不过在灵墟幻境出意外之时,运气好罢了。”
“若不是那场扭曲空间的意外,你们几个本来就是真正的前五。”竹君大言不惭地说道。
说得姜星等人心潮澎湃,是呀,连碎月剑道的管事都说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前五。
“陆九谦、姜星、武项……”竹君念着这几人的名字,“记住,你们是碎月剑道挑选出来的甲等登山者,也就是碎月剑道所选的嫡系,和门外的其他新晋弟子不同,更和那群白身不同,知道了吗?”
“知道了!”陆九谦、姜星等人齐声道。
“好好修炼,进入内门,指日可待!”竹君又是鼓励,紧接着,她念了一道口诀,几道飞光飞向五位新晋弟子,皆在他们手上化为玉佩,“以后若有急事,可用此物与我单独沟通。”
“多谢竹君管事!”姜星见那玉佩发着盈盈的光,触之温润,心下徒增了备受重用之感,“是!”
“以后汝等亦是同袍了,一定要互帮互爱,不要让别人欺负自己的同袍。”竹君又道。
“是!”除了陆九谦回答地略显敷衍,其他人都像打了鸡血一般。
李淳风在外面看着,也眼馋那个玉佩,“为什么这玉佩只给他们啊……”
“这玉佩可不能随便要。”越不惊开口了。
“为何?”李淳风不懂。
“你没看出来吗?”季寻真也一眼看出了那管事的目的,“她在拉人站队。”
“以后这五个人,可都是她麾下的干将了。”季寻真手指轻按墙壁。
“我草,她不是管我们的吗?”李淳风开始担心起来了,“这以后不重重培养他们,我们算什么?”
听了李淳风的话,宴绥和澹台灵犀都沉默了,他们俩一人出生宫廷,一人出生官宦,是很熟悉官场手段的。
不想来碎月剑道第一着,就遇见了这种场面。
就像科举之时,主考官总会抓最得力的几人当自己的学生,以后拉帮结派、结党营私,就是一伙了。老师也会把最好的资源向他们倾斜,其他人,不过只是陪衬,更惨的……就是沦为对手和垫脚石了。
而且这位竹君,看来在外门权力颇大。
“别担心,她要给我们穿小鞋,也不看看碎月剑道其他人同不同意……”季寻真嘴角轻轻勾起。
竹君这样的人对季寻真来说,连对手都算不上。
连碎月剑道的大本营昆仑都没到,就开始拉帮结派,这位管事是有多不得志?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