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的第一天第二天,大家都很高兴。到了第三天雨不仅没停,还越下越大时,人们又开始担心起来。
红薯耐旱可不耐涝,这么大的雨,农田里都快变沼泽了。已经损失了一季水稻,总不能连红薯也没希望吧?
于是到了第四天,人们已经开始穿着雨衣,戴着斗笠,守在田里排水。一边排水,还一边羡慕着另一边的玻璃大棚。
靠村西头的地本来地势就要高一点,又盖了大棚,基本上不用担心里面种的粮食会被水淹。省心还能保收,能不让人羡慕吗?
只是羡慕也没用,盖大棚的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没看人朱老三家也只傍着大院的便利盖了一个大棚?其他的地还不是跟他们一样,这会全都被泡在水里?
被人羡慕的朱国忠这会也是愁容满面。排水沟直接通到清水溪,可是清水溪这会水势猛涨,已经快要跟岸边齐平,再涨下去,这田里的水不仅没办法排出去,反而可能被清水溪的水倒灌进来。
“救人呀!快来救人呀!”
朱国忠一口气还没叹完,就听到清水溪上游一阵惊呼。连忙跑到溪边一看,村里的老人巫四祥正踉踉跄跄地追着急流的溪水跑,一边跑还一边在喊人救命。
再往溪水里一看,水里可不是一个人在水里沉浮?虽然认不出是谁,但朱国忠想也没想锄头一扔,抬脚就往水里跨。
这一段跟他家稻田挨着,情况他熟,不然水这么急,他也不敢随随便便往水里去。
看他下了水,旁边立刻有几个人也跟过来。留三个在岸上,其中两个手拉着手往水里趟。
眼见着人就飘到跟前,朱国忠让人抓牢他,倾身过去,一把将人抓住,几个人一起用力,将人拖到岸边。
也亏得清水溪溪面不宽,不然这么几个人也不能救到人。
“小繁,小繁,你醒醒!”巫四祥一身泥水,抱着相依为命的小孙子哭得凄楚。
朱国忠见人伤得不清,估计是在水里撞到石头上,后脑勺上有个洞,往外直冒鲜血,小腿上也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被水一泡,惨白的肉都翻了起来。整个人已经完全没有知觉。
大雨还在噼里啪啦地下,打在脸上生痛,要没有斗笠挡雨,只怕眼都睁不开。
朱国忠看着还躺在雨里,才一会就把身下地都染红的人,伸手摸了下额头,一片冰凉。
不禁皱起眉道:“巫三叔,让人这么淋下去可不行。现在送镇上已经来不及了,你让一让,我们把人抬去大院。”
不是他要擅作主张,而是经过双抢,炼瑶的药已经在村里出了名,不送去治看着人遭罪怎么也说不过去。
“对对对,巫三叔,你先别伤心,说不定没事。你要相信大院的药,好使着呢。”
几个人将巫庆繁扶起来,身高体壮的朱开林将人背起来,几个人帮着把雨衣给披上,扶着人就往大院跑。
“瑶瑶,快,拿上药,救人。”
朱国忠将人安排在自己原来住过的倒座房里,自己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正屋去叫人。
“啊?国忠叔,出什么事了?”
炼瑶从呆怔中回神,见朱国忠全身打得通湿,连忙起身拿块干毛巾给他。
朱国忠接过毛巾顾不上擦,急急将事情粗略地说了一遍。听完后,炼瑶连忙找出几瓶药,跟着他跑到倒座房时。
不过十几米距离,哪怕打着伞,炼瑶身上也湿了一大片。
连续降了这么多天雨,天气一下子从三十几度的高温降到了十几度。炼瑶怕冷,连毛衣都已经穿上了。这会被打湿,顿时冷得打了个寒颤。
不过现在她顾不上这些,因为床上躺着的那个少年情况已经很危险。
粗粗检查过后,炼瑶松了口气,还有救。人昏迷不醒是因为撞到了头,估计一会醒了会有点脑震荡,但问题不是很大。
同样的,体温过低是因为失血过多,又在溪水里泡了那么久。只要救过来就好办了,以后好好补补身体就行。
炼瑶没有吝啬,拿了颗五蕴丹喂进去。问题虽然不大,如果不及时救治也会有生命危险。
这段时间在村里走得多了,就认识了很多人,知道不少事。
昏迷的少年叫巫庆繁,是村里老人巫四祥唯一的孙子。家里只有这一老一少相依为命。
说起来,巫庆峰还要叫巫四祥一声叔外公。因为巫四齐和巫四祥是亲兄弟,巫四齐排行第二,巫四祥排行第三。因着辈分,巫姓子孙大多都叫他们二叔公、三叔公。
不过巫四祥跟他哥不一样,人比较厚道,命也不算太好。
当年他老婆只生了一个姑娘就过世了,他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妈将姑娘好不容易拉扯大,又给招了个上门女婿,生下了一个孙子,就是巫庆繁。
谁知道他姑娘跟他妈一样,都是英年早逝。巫庆繁才几岁,姑娘就一病不起。
刚办完葬礼,上门女婿陈徐明就跟别的女人跑了,丢下几岁的儿子从此不管不问。
后来有人在其他镇上看到陈徐明,才知道原来他已经另外成家,儿子都好几岁。看年龄,肯定是巫庆繁他妈过世前就已经有了。
巫四祥伤心自己的姑娘年纪轻轻就没了,恨女婿的薄情寡义,更心疼小孙子无父无母,再次承担起抚养的重任,凭着老迈的身体,一力将孙子养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