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乱间才发现,原她眼下被牢牢得扣在了江逾白的臂弯之中。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脚下绵软无比,倒似是踏着云雾。
苏婳婳后知后觉得惊叹道,“少师……你竟会飞么?”
语态中是呼之欲出的不可置信与崇拜。
苏婳婳不曾瞧见江逾白唇边一闪而过的笑意,只听见低沉如钟鼓一般的声音朝她道。
“抱紧了。”
还不及明白是何意,忽得脚下生风,速度之快眼前已然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苏婳婳心头大骇,眉眼紧闭,慌乱间抬了手臂下意识朝江逾白的脖颈处揽去,而后便落入了一个更加紧实的怀抱中。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风声退去,周边淬了云雾的凉意散去,苏婳婳才听见江逾白的声音,“到了。”
倒似是克制了什么。
苏婳婳才敢缓缓睁开眼,下意识朝江逾白看去,便见他眉头轻敛,单手捂着心口处,额面竟还沁了一层薄汗,若不细心瞧倒是瞧不见,她还不及从方才的震惊中醒过神,眼下见江逾白如此,担忧大过震惊,忙问道,“少师,怎么了?”
“无事。”江逾白微微摇头,他是因着在幻境中使用了道术,故而有了噬心之痛,眼下停了手,痛意亦缓缓散去。
见着江逾白笃定又淡然的神情,苏婳婳这才略略放心,又多问了一句,“当真无事么?方才咱们这般……”苏婳婳不知该如何形容方才的事情,只得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是不是很耗心力?是不是让少师很累?”
见着苏婳婳满脸愁容,江逾白默然的眸中隐隐带了一丝笑意,不曾多言,只含笑又摇了摇头。
“你不是说要瞧花灯么?就在你身后呢,不去瞧一瞧?”
到底是女娃儿,闻言回转过身,她二人眼下就在一条小巷里,待出了巷子外头便是车水马龙。
苏婳婳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满眼的红飞翠舞,人流摩肩接踵川流不息,身侧笙歌鼎沸鼓乐齐鸣,耳边都是叫卖之声,一时之间,熙来攘往,热闹非凡。
苏婳婳新奇里透着两分心慌,便去抓了垂手在她身旁的江逾白,待将江逾白的衣袖牢牢攥紧在手心,这才安心得转着脑袋蹦跳着在四处瞧着热闹。
因着方才踏月的经历,她对江逾白的崇拜之情已然是要呼之欲出的,于她心里,她的少师便是这世上顶顶厉害之人。
在他身侧,便没有不安心的道理了。
第42章 “既生欢喜,诸邪回避百……
眼前比肩叠迹花天锦地之态,长街人声鼎沸,周围皆是起彼伏的叫卖声。
苏婳婳头一回出宫,还不及从方才“腾云驾雾”中醒过神,便又陷入了满街的灯火辉煌之中,瞧什么都新奇得很,因着人实在是多,一转头便脱了拽着江逾白衣襟的手,径直从这个摊头蹿至另一个摊头。
索性江逾白的身量高,苏婳婳便是行得远了,一个回身总能在不远处的人群中瞧见江逾白。
江逾白是惯不欢喜在这样拥挤的地方待着的,亦不喜欢被陌生人触碰,可人这样多,便是再刻意去避总有避不过之时,无法,江逾白只得暗暗掐诀,至此,周身随即空出了三尺之地。
远远瞧着,江逾白矗立在烟火尘世中,映着长街两旁高悬的灯笼,昏黄的光亮将他称得仿佛是遗世独立的孤神,与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正这时,江逾白清冷的眸中瞧见了本蹿至前头去的苏婳婳眼下正拨开人流费力得朝他走来,手里高举着什么,面上噙着收都收不住的笑意,口中还在高声唤着他。
“少师——”
江逾白一时有些恍惚,他望着苏婳婳逆着人流,仿佛跨过河山石砾越过青山万重,下一瞬,她已然迈过万千至他跟前。
他看着她将眉眼弯成月牙,看着她晶亮的眸子,映着长街的灯笼,映着月影婆娑,映着湖水昭昭,宛如窥见夜空万里如沸星辰。
而后便见她献宝似的将手中小心保护的东西举到他跟前,听她跟他说。
“少师,您瞧啊,肉粽,是咸口的!”
顺着苏婳婳的视线垂眸,瞧见了她手中被绿色的粽叶包裹住的粽子,嚯开了一个口,露出了内里棕色的糯米肉,随即又听她启唇道。
“少师尝一尝,与拂絮做的全然不同。”说罢,苏婳婳踮起了脚尖,将手中的粽子努力置于江逾白的面前,置于他的唇边。
可下一瞬,苏婳婳蓦得面露惋惜,“少师是不是用不得荤腥?”说罢,又呢喃了一句,“可惜了了。”
说罢,踮着的足尖落了下去,高举的手腕正慢慢收回之际,忽得,江逾白抬手轻轻扣住了她的手腕。
便在苏婳婳不明所以之时,江逾白轻轻拨弄开粽叶,眸色带着三分嫌弃,不曾用手去接那粽子,只是就着苏婳婳的手,缓缓递于唇边,微微弯下腰,檀口微张,轻轻咬了一小口。
周边忽然便起了一阵风,拂起满眼愕然不已的苏婳婳的散落再耳边的发,拂过江逾白谪仙一般月白的衣袂,衣袂翻飞,与苏婳婳藕色衣摆的一角交缠不止。
江逾白面色分明漠然之至,可如今做着的事,委实让苏婳婳舌桥不下瞠目不已,连如何应都忘却了,只呢喃着:
“少师……”
下一刻,江逾白直起身子,在苏婳婳愕然的神情中坦然颔首道,“腻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