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婳婳也意识到方才是她太过紧张,许是先头在水牢里头被江逾白吓着了,如今但凡多瞧他一眼,就觉得好像有一道术法会忽然朝她袭来,心弦紧绷下生了癔症一般,莫说她与江逾白之间隔了多远,便是瞧见了方鹤川,也不会瞧见挂在方鹤川腰封上的她。
那头江逾白从容地至袖襟中拿出一个烟紫色的散发的悠悠光晕的东西,正是传说中的缚魂灯!
江逾白随即双手结印,将缚魂灯悬空于胸前三寸之地,阖眼念了一道咒,下一刻,一缕金色的光晕将缚魂灯全然包裹在内,之间缚魂灯缓缓旋转着,周边光晕涟涟,已然设下了结界。
苏婳婳不禁腹诽,果然是聚魂生肉的好东西,只这般瞧着,都觉周身舒畅不已,难怪仙盟大会来了这样许多人。
待日晕照临之事,只听得一声浑然天成的钟鸣声响起,广场上便又升起了几根玉柱子,将广场划分成了几处比试的地方。
各个宗门两两相较,比试开始。
在广场上比试的都是宗门修士,那些德高望重的长老眼下都在贵席上端坐着,却不见江逾白的身影。
至此,苏婳婳终于松怔开来,示意方鹤川寻着机会上场。
比试分三天,今日第一天比试,倒也不拘着谁能上谁不能上,有意者皆可上去一试,赢一场便可得一块月牌,待日落,每个宗门里,月牌数前三的修士便可进入第二日的比试。
初时,方鹤川踱着步子游走在各宗门的比赛场地之间,有意避开衍天宗的人,待见着哪个宗门的实力稍弱,便拍了拍苏婳婳。
苏婳婳当即掐诀附身在方鹤川身上,只是在上界用这样的邪术,不仅方鹤川心脉魂魄会受损,连带着苏婳婳都在遭受着噬魂蚀骨之痛,可眼下也不是呼痛的时候。
想着方鹤川平日里的表现,苏婳婳又不敢太过招摇,装模作样受了一些小伤,因着仙盟大会点到为止,那些道法迫在修士身上倒也能忍受,可苏婳婳到底是妖,那些术法击在她身上,犹如火烧一般,却也只得强忍着。
一天下来,衍天宗的修士们渐渐发现,平日里名不见经传的小师弟竟赢了好些场,围拥在一处欢呼不止。
“方鹤川”与众位师兄攀谈着,待日暮沉沉才渐散开。
待回了屋子,苏婳婳终于从方鹤川的身上跌了出来,不敢耽误,忙运气调息。
方鹤川情况倒比苏婳婳好些,额面有些汗,心跳有些快,旁的一时瞧不出。
正这时,屋外忽然响起了叩门声。
很轻,却将二人吓得陡然僵直了身子。
方鹤川示意苏婳婳莫出声,随后行至屋门口,轻轻拉开门,竟是师兄岳智。
原是岳智瞧今日方鹤川面色不大好,特意送了些丹药来,方鹤川作揖道了谢,便送走了岳智。
回了屋,方鹤川很自然得将方才的丹药置于屏风后的苏婳婳面前。
有好几颗,苏婳婳拿了两颗,剩下的留给了方鹤川,只道他今日定然损了心脉。
方鹤川闻言,便将剩下的丹药收下了。
苏婳婳瞧着那两颗丹药,比之先头从洞虚长老那处顺来的要小些,但也是调息大补的好东西用了两颗,随即运气。
瞬然,周身竟陡生了一层灵气兀自运转,不过须臾,苏婳婳便觉通体舒畅之至,可下一秒,剧痛便朝她的肺腑袭来。
一时不及应,捂住胸腹痛哼出声。
方鹤川见状,敛眉忙上前去查看,“怎的了?丹药有问题?”
丹药自然不会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苏婳婳自己,她是妖,妖身如何能将上界的丹药融会贯通,能调息不假,却定然有反噬,想来丹药越补,反噬越大。
待想明白其中的关窍,苏婳婳探了一遍周身的灵力,权衡利弊之下,朝方鹤川扯了嘴角,“方才用得有些多,已然好多了的。”
闻言,方鹤川倒不曾有疑。
翌日,苏婳婳让方鹤川提前服用岳智送来的丹药,再附身在方鹤川身上,待觉得有不敌之时,便偷偷用一颗丹药,撇开反噬不说,短时间内确实灵力汇聚,又这般一路赢了下来。
待晚间众人查看月牌,一时震惊于不起眼的方鹤川竟已进入了第三日的终试。
夜晚,苏婳婳兀自掐了一道术法探了探她因着不停地反噬已然虚透了的身子,可一想到还有最后一天便可拿到缚魂灯,便也不觉有什么。
只调息时忍不住会想,那陆舟子倘或知晓她为了夺灯替他聚魂,不知又要落多少眼泪,只怕要将坟头给淹了的。
第三日一大早,方鹤川便被敲门声吵醒了,原是那群师兄们,言笑晏晏得前来,说与要他一道去广场。
今日比试只剩下六位,其中倒有三位是衍天宗的修士,除开方鹤川,另外两位便是岳戎与岳智。
虽说方鹤川已然战至最后一日,师兄们如何不知晓他的实力,皆是笑着宽慰。
“小师弟能比试至今日,已然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你放心,我们已与岳戎岳智师兄说好了,点到为止。”
这是怕方鹤川会受伤,又怕他输了比试一时要想不开,另一位师兄复劝慰道。
“横竖这一届的头名定然还是在我们衍天宗,缚魂灯在便是了,旁的也无多要紧的。”
众人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