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一道尖锐的剑啸刺破天地寂静,如轰雷般炸响在空中。
一时间,纵然半夜,鸟兽人鱼全都惊醒,忙慌慌、着乱乱,望向动静发声处,却见乌云滚滚,让本就沉静的夜愈发暗沉,因为太过漆黑,好似天幕要从天上掉落下来,乌云之中,一道细细的剑光冲天而起,如光刃般划破苍穹,漫天星辰在这道剑光下暗淡无光。
星光隐,万物静。
苏琼琼从磐石上惊坐起,满是惊愕,“又是渡劫比斗?”
渡劫修士不应都在潜修,为飞升做准备?怎么这一日两日的,争斗不休?
银团子也感到惊奇,凭这个世界的灵气浓度,这些渡劫更该清净自克,以免沾染大因果才对,怎么跑出来搅天搅地?
这世界有些不对。
相较于昨日,今晚两渡劫比试只初战时没忍住比试了一招,且这一招克制了威力,之后便没入虚空,下边修士没受多少影响。
但那一鳞半爪残影,足够这些修士津津乐道。
低阶修士看个热闹,高阶修士试图悟道。
“怎么回事,渡劫都这么闲吗?”天上剑光与乌云一一散去,如棋布的星子重新露出光辉,苏琼琼收回目光,低声开口。
银团子嗤笑一声,道:“看起来是的。”
苏琼琼注意力却忽而转移到别的方面,“九玄,我发现这两日,你好像活泼了不少。”
刚见面时,九玄爱答不理,便算说话,跟乌龟一样,拉长着调子,懒洋洋的,听起来有些费尽,而现在情绪变多,说话也正常起来。
银团子敷衍道:“现在伤势好转了。”
“是的哦。”苏琼琼又高兴起来,“等到了秘境,多吃点天材地宝,养好伤。”
银团子视线依旧落到天边,漫应了句“好”后,忽而直起身子,“又一名渡劫上去了。”
苏琼琼仰头瞧去,苍旻似幕,星云流光,并无异样。
她并不怀疑银团子的判断,她猜测银团子和她一样,也是从渡劫境界掉落下来的,如此他眼力依旧在。
若这般,银团子之前种种举动,也便说得通了。
并非传承记忆,而是本身经历。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她/他不戳破,她就一辈子是姐姐。
她凝眉不解,“两渡劫狙击?要世界大战了?”
渡劫出手,不就跟现世出动核武一样?
而无论哪个势力陨落一渡劫,能咽得下这口气?
苏琼琼倒吸一口凉气,她实力还没恢复,能扛住世界大战么?会不会被强行征兵,送到前线?
若是正义之战还行,这莫名其妙卷入战争,谁愿意?
银团子没做判断。
虚空之上,渡劫生死未定,下边修士在度过一开始的紧张与稀奇后,迅速将此事忘到脑后,注意力又全部落到眼前秘境上。
收集信息,扒拉人脉试图与宗门弟子巴上关系,购买保命之物,忙碌得热火朝天,如火如荼,一时间热闹不已。
在小山坡一月,整天睁眼见闭眼前见,大家都混个面熟,彼此间也没那么戒备,能说上几句话了,苏琼琼混在其中,毫不违和。
一名约莫二十七八的筑基壮汉坐在一米高的大石上,正在吹嘘自己和仙三宗真传谢墨书的关系。
“……太一界自迎仙剑仙飞升之后,万年来再无人飞升,这不符合常理,天道不平,必有所偿,故万年后,诸多天之骄子纷纷出世,补那成仙之数。”
“仙三宗谢真传,便是应运而生的天骄,万年来头一人……”
听着这些吹捧词,苏琼琼没多少兴趣,她仰头,对银团子道,“万年没人飞升了,难怪那些渡劫这般浮躁。”
在她那个年代,渡劫飞升是常有之事,怎么顾见秋之后,再无一人飞升?
没有飞升可能,可不使劲儿造作?便算心态好的,在多年看不见前路的份上,也会扭曲心性。
银团子眸光微动。
难怪他觉得这个世界不对劲。
是真不对劲。
世界想要发展,仙人飞升必不可少。
仙人飞升,仙桥现世,而仙桥会横贯仙界与修真界,引仙气补充修真界本源元气,不然修真界只供养修士修炼,无仙气反哺,迟早迎来末法时代。
不然便算修士克制己身,不肆意采摘修炼资源,不破坏地脉灵脉,走可持续修真之路,也避免不了这个结局。
只有耗损,没有补充,本就非良性发展。
银团子敏锐地嗅到一个大阴谋,这大阴谋之下,渡劫厮杀便是其中一环。
耗损渡劫,无人飞升。
谁要灭世?
银团子心中快速闪过这个念头,同时心底涌起紧迫感。
若这个修真界即将毁灭,他又如何带着苏琼琼逃生?
一念起,银团子没多少说话欲望。
不过很快,他仰头,望向虚空。
只见白日骄阳黯淡,白彗横贯天际,刺目的光芒让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修士双眼含泪,修为低者,更是血泪盈出。
苏琼琼瞪大双眼,瞧清那所谓横贯碧空,似彗星扫尾的那道长长白光,是一条银白蛟龙。
它正从虚空往下坠落,因速度太快,与大气摩擦,发出耀耀之光。
“渡劫陨落了。”苏琼琼低声喃喃,扭头望向小山坡其他修士,喊道,“快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