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怀绮接过,放在桌上。
斗蔻坐下来,身体前倾向她靠近,压低声音道:“不瞒你说,我想举兵造反,杀了夜笙,自己当新帝。”说完,他笑着收回身体,悠闲地抿了口茶。
怀绮神色微变。
杀了夜笙?
她也想杀了夜笙。
可她想让昱霄当新帝……
而不是他。
她压下思绪,抿了口茶,“您的意思是,想让我和昱霄助您登上帝位?”
“没错。”
怀绮垂下目光。
帝位是不可能让的,但是以目前的形势,除了答应他,也别无选择。
她收敛神情,又道:“那您为何不选择别人联手,而选择我们呢?”
“因为,你们是特别的。”
“哦?”
斗蔻牵了牵唇角,“昱霄是烁曦的儿子,而你是昱霄的爱人。你们这样的组合,是最适合联手的。”他顿了顿,“其实只要仙界能好,谁当仙帝都无所谓,我没那么大的野心。我这么做,主要是因为两点。”
他竖起两根手指,“首先是夜笙,他当仙帝这些年,仙界有多阴暗,你应该深有体会。
“你可能不知道,仙界的阴暗从前仙帝前仙后那时起就已经开始了。以前的仙界,与多个异域边界签有协议,和平相处,永不交战。然而从前仙帝继位起,他们为了一统天下,创造以仙界为中心的世界,便破坏协议,大量屠杀境外散仙,就是精灵、半仙那些,搅得整个仙界不得安宁。天庭中的忠臣们也渐渐被杀的被杀,比如烁曦、夜神,还有万归大神;命好的被流放,比如我,比如三色仙。现在天庭中的神仙都是夜笙的亲信,所以当初烁曦之死才能统一口径,瞒得密不透风。然而这些都只是冰山一角,他们干的龌龊事太多了,说都说不尽,却又想粉饰太平。所以,如果终将要有个反叛者推翻这一切,那我觉得我可以。我有兵权在手,也有实力,只不过需要几个帮手。”
怀绮以前常以军师身份跟夜笙参战,对仙界战事心知肚明,闻言,她倒有些惊讶:
“您也被流放过?”
斗蔻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道:“是啊,两千多年前,我被前仙帝派去南荒域驻守被俘虏的境外散仙。呵,说是驻守,其实就是流放。当时,前仙帝让我自己选择去不去,我明知是流放,仍是选择了去。我在那待了数百年,直到如今的仙帝,也就是夜笙即位成功,才被召回。可当我回来,我发现烁曦死了,一切都物是人非。我才知道,假若我当初选择了不去,我的下场也将和他们一样!包括现在,夜笙仍经常派给我一些长期出行的任务,不让我留在天庭。不过近来这段时间还好,夜笙不知道在忙什么,没空管我。”
怀绮眉头微蹙,“他们居然不杀你?”
“怎么可能不杀!我每次外出执行任务,都会遇到各种原因不明的意外,他们的心思,我能不知道?所以为了自保,我收敛锋芒,唯命是从,做任何事情都小心谨慎、不留把柄,才得以苟活至今。”斗蔻叹息一声,“这不,现在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他本是开玩笑,可说出来,才发现有多么苦涩。
“那第二点?”
“当然就是给烁曦报仇了!”斗蔻突然激动起来,“我告诉你,仙界以前根本没有什么禁止男女情爱的律令,什么牛郎织女,都是凡人瞎编的!仙界向来崇尚婚姻自由,他们为了杀烁曦、杀夜神,凭空捏造了罪名!还有一点你一定不知道,烁曦其实是前仙帝和太阳女神的儿子!前仙后一直将他当成眼中钉!她害死太阳女神还不够,又害死烁曦,最后还逼得夜神堕为暗神!前仙帝也是她因爱生恨亲手杀的!她一个人手上,就有无数条人命!”
这些怀绮其实知道一些,但此刻从斗蔻口中亲耳听到,她还是会觉得愤怒。她下意识握紧手中茶杯,茶水颤颤,几乎快要溅出来。
“他们最终目的就是一统三界,自立为王。凡人没有灵力不足为惧,冥界就成了他们首要铲除的对象。为何他们当年要挑起两界矛盾?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他们给步青下药,送上烁曦的床,又以索要昱霄为由,进攻冥界。
“那场战争开始不久,临渊就察觉到了仙界的阴谋,很快撤兵自保,事后的两千多年,也没有贸然复仇,更没让仙界再找到机会。前段时间,临渊主动开战,便是告诉仙界,他要反击了。所以他囚禁昱霄我很能理解。毕竟这场较量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即使临渊停手,仙界都不会放过冥界的。这对临渊来说就是一盘死棋,只能背水一战。不过你放心,我若能登上帝位,仙冥两界的恩怨便可一笔勾销,临渊不用再殚精竭虑,你和昱霄也能好好在一起。
“所以与其让你们两个当仙界的棋子,还不如与我联手。”斗蔻说着捏起一枚白子,向怀绮晃了晃,话锋一转,变得温和了些,“我可是这盘棋的主导者。”
他将白子落下,捏起一黑子在手里把玩,“夜笙和此忆,就是这黑子。你看这盘棋,我一个人下了那么久,白子本就快赢了。这枚黑子下到哪,都无关紧要。”他随手将黑子按在一个空的棋格上,棋盘发出啪地一声脆响。
怀绮看着,微微一笑。
“你知道吗,真正的棋手,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温文尔雅、心性平和,这些都是刻板印象。”斗蔻屈起食指,指尖在棋盘上轻轻敲了敲,脸上仍笑着,却添了些意义不明,“都说琴棋书画,琴棋书画,可下棋本质上是一种对弈、一种竞技,弹琴画画可比不了!”他的食指随着他的一字一句重重敲击着棋盘,“真正的棋手,争强好胜,意志力强悍,为了赢,可以绞尽脑汁、不择手段!所以又被称为‘胜负师’。”说到这,他轻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