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霄喉咙干涩,一个字都说不出。
无可奈何、毫无办法。
他动动手指,将她的小手包在掌中。
“真好!”姑娘高兴极了,甩着胳膊大步走,使他的胳膊也跟着前后摇摆。他不知她在高兴什么,却跟着柔和了目光。
怀绮回头看他。
他眸中,她笑容明媚,一瞬照亮了整个天地。他的心颤了一下,忙别过头去。
夜色浓厚,她没看到,他脸颊有些红。
*
客栈,二人停在怀绮房门口。
“我进去啦,晚安!”
姑娘松开昱霄,朝他挥挥手,像个小白兔般钻进房门,将门带上了。
空气骤然安静,仿似连气温都降了几度。
昱霄转身,进了隔壁的房间。他关上门,如释重负地靠在门上。
应对怀绮,让他感到心力交瘁。
他用方才牵着怀绮的那只手按住胸口。离开她,他会心悸,这他知道。可是为什么,在她身边时,他偶尔也能感到心跳好快?
是感应增强了吗?
他疲惫地靠着门,视野中逐渐生出一条红线,缓慢向旁延伸,穿过墙壁──
真是诱惑啊。
他放下手,隐忍地闭上眼。这该死的感应,何时才能消失?
他不想再被它左右了。
墙壁另一边,怀绮铺好床,打开房门前去沐浴。她动作很轻,但细微的声响还是让昱霄捕捉到了,他缓缓睁开眼。
红线变了方向,越来越远。
他皱起眉。
大晚上的她要去哪?
他当即转身开门,想要跟上去。然而手抓住门把的瞬间,他元灵异动,也让他跟上去。
同样的指令,但,前者是他自己的意识,后者是他身体的本能。界限分明的两种主体,每当互相重叠,他便分不清了。对自己的不了解使他一并归为了后者。
所以他猛地顿住。
他不知道自己真实的心情,他只是觉得,不能被元灵感应左右。他握住拳,原地踌躇了一瞬,像是要和自己较劲一般,不仅不去找怀绮,反而咬着牙向床走去。
上次怀绮被带回仙界,他不也没死吗?这说明元灵感应还是可以扛住的,他要扛。
他用力躺下来,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
睡着了,就可以不去管这该死的感应。
可是那种心情很微妙,仿似在他心上栓了个无限长的弹簧,另一头便是怀绮。他总觉得有某种说不上来的东西拉扯着他,无以回避。这种感觉和元灵感应很像,却又比它温和……
时间流逝,他辗转反侧,根本睡不着。他一拳砸在床板上,发出巨大一声闷响。
终究翻身下床。
与此同时,怀绮躺进浴盆。这里的浴室是单人单间,不分男女。
花瓣漂浮,水汽蒸腾,她舒服地闭上眼。
正值深夜,四下无人。
昱霄悄悄停在她浴室门外。
原来是沐浴啊……
他松了口气,那种心情也顿时荡然无存,只剩下元灵在异动。他有点想进去,但又不想让她知道他来了,准备扣门的手悬停了片刻,还是忍耐着放下了。他听见门内细碎的水流声,闻到淡淡花香,突然有一丝好奇──
沐浴是何感觉?
他并非凡人,无需清洁身体。怀绮沐浴,也只是图个舒服。眼下他也想体验下沐浴的感觉,思量再三后进了她隔壁的浴室。
水炉、香料、浴巾……沐浴所需之物皆有。他无师自通,自己弄起水来……
无需热水,凉水就好。
怀绮听到隔壁响起了水流声,下意识睁开眼。这大半夜的,怎么还能遇着人……
想来也与她无关,她便作罢,重又合目,舒舒服服地泡在热水中。
半晌儿过去,她忽觉肩头微痒。她以为是水,就没理会。但那痒痒的感觉竟然会动,一点一点地爬向她的锁骨。水咋会横着流呢!她冷不丁睁眼瞧去,发现竟是只大蛾子!
“啊——!”
一声尖叫划破静谧夜空。
伴随着一阵乱七八糟的声响,一个熟悉的身影冲到她眼前,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这是……
怀绮惊魂未定,愣愣地看着昱霄,然后低下头——那只蛾子早就被她的尖叫惊飞了。
她又抬头,骤然意识到不对劲。
“你怎么来了!”怀绮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了起来,她忙缩进水里,拼命将花瓣拨到胸前,“你不知道男女有别吗!我在洗澡诶!你出去!出去!”
昱霄黑发还滴着水,微微一怔,忙挪开视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听见你——”
怀绮不听他解释,一只手指着门外,大声咆哮,“滚滚滚!你快滚!”
昱霄当即缄口,迈开一步。
正在这时,那只蛾子又飞来了。它从怀绮面前经过,在烛火的照射下投出一个巨大的黑影,仿佛三头六臂的怪物。她尖叫一声,猛地拽住昱霄的衣摆,哭嚎道:“把它弄走!”
然而出手后发现……
哪有什么衣摆,那分明是条白色浴巾,松松垮垮地系在他下半身。经她这么一拽,他身体微顿,一个白色的疙瘩骤然散开,当她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为时已晚。
两人俱睁大了双眼,惊骇地看着一片雪白从眼前滑过,坠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