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干脆留在她身边,不再分开。
渐渐地,他的视野中生出一条红线,随着她的移动向巳阳城内延伸而去。
他发现,自己竟然……
感应得到她的气息。
这是难以抵抗的致命诱惑。
日光慷慨,洒在树木顶端,照得嫩叶闪闪发亮。她走得越远,他不适感越强,仿佛灵魂都在被撕扯,让他有种陌生的窒闷感。他禁不住迈出一步,想去到她身边,让自己舒服些。在此之前,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感觉到领下异动,昱霄忙提出脖子上的水灵玉。
它形似水滴,色呈浅黄,浑浊,算不上好看。
他自幼就戴着它,以前它是透明无色的,真的就如水滴一般,里面有一缕金色烟雾不断涌动,给人一种想冲破束缚破茧而出之感,但时间久了,烟雾凝固,与玉身融为一体,使美玉变得浑浊。
丹青菩萨说,这里面是他的元灵,被水灵玉封印了。
但此时此刻,它竟然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泽。
这意味着,他的元灵有了反应。
当时那灼烧感和现在这不适感似乎一瞬间有了答案。他抬头望向怀绮离去的方向,体内仿似有一只无形的手,将他拉扯着。
后来在锦绣山庄院外也是一样,因为她不信任他,他本想离开,但那种感觉又让他控制不住地回来,他不得已,垒出石阶让她进去。
至此,他只有认命。
*
此时,铁墙内,怀绮落地后,起身打量院内。
墙边红旗飘飘,这个后院竟是一个训练场,几把长枪倚靠在草人身上,箭靶上插着几只八环六环的箭矢,地上散落着零星砍刀,看起来很快就会有人回来。
更骇人的是,场地尽头竟有一座牢房。
这在寻常人家是绝不可能出现的,眼下伫立在此,十分骇然。
她以为她的神使被关在牢房之中,急步上前。但经过一个石台时,她骤然停住——
不对劲儿。
她回身看向石台,神使气息竟发源于此。
那只有一张圆桌大小的石台上画满了诡异的符文,如海藻般交错缠绕,似字似画,在台面蜿蜒延伸,汇成图案。
她觉得眼熟。
她虽灵力不高,却博览群书。这图案与符文,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在古书上见过。
——是冥界的,噬灵术。
此乃冥界最高级的法术之一,以活体为祭品,吸取其元灵、修为,增长己身功力。
如此说来,她要找的……
她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并不是神使们私自下凡,而是她们被这符文吸了过来,命丧于此。
怀绮是仙界军师,同时也是星神,她的神使们本体都是天上的星辰,每晚在银河值夜,银河下便是人界。
这些神使是她当上星神后认识的,虽然没有深交,但好歹一起共事了数百年,她对她们还是有感情的。那些细碎的记忆在这刻一同涌入脑海,平常不会在意的细节都被放大了无数倍。她鼻子发酸,不敢去想她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仙冥大战持续了三个月,而神使们失踪的时间,刚好开始在三个月之前。
怎么会这么巧?她一出战,神使便出了意外……
她眼中不知不觉蓄满了泪水,石台周围四个水晶柱折射着透亮的光泽,恰如她眼中的泪珠。
两千多年来,她因元身弱小无法习得法术受过太过欺负和嘲笑,哭过太多次,久而便也学会了对眼泪这种东西收放自如。
眼下,不是该哭的时候。
怀绮抹了把眼睛,忍下鼻尖酸楚,站起身,缓缓靠近石台,想要仔细查看。
──而便在这时,一层透明的光膜无声地笼罩整个后院,四个水晶柱射出数道灿白光刀,笔直地冲向她。
她猛地睁大眼睛,眼中映着的白色光芒璀璨如明珠。
她忙抱头蹲下,光刀贴着她的手背滑过,撞上地面,炸出滚滚烟雾。
原来是她靠得太近,触发了石台的保护机制,怀绮意识到这一点,匆忙跑出攻击范围。
然而已经晚了。
院门被一股大力顶开,庄主予温带着影卫们蜂拥而入,他们已经察觉了后院的异动。
“谁闯我膺华苑!”予温大喝一声。
他们人手一把砍刀,堵在门口,凶神恶煞地瞪着怀绮。予温身边又站着两位贴身侍卫,一个红衣红刀,身材矮胖,叫虎山,一个白衣白扇,身材瘦高,叫观月。
“哟!这谁呀,星神怀绮?”予温笑起来,“没想到一个午休的功夫,就把你给招来了?”
听到予温念出自己的名号,怀绮怒火一瞬间烧起来。眼前的,可是杀害神使的元凶啊,她的仇人啊。她狠狠攥紧拳头。
但凡她有一丁点灵力,或是一丁点武功,她都会直接冲上去和他们拼命。
头顶光膜突然颤了颤,她下意识举目看去,竟是昱霄撞在上面。显是发现光膜存在,他满眼惊骇,猛拍了两下,目光跃过密密麻麻的影卫,笔直地落在她身上,这刻怀绮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种清晰的情绪──紧张。
他在紧张她。
但紧接着,他轻功跃起,踏着光膜,以一种拼命的姿态飞向院门。
他这是……??
要来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