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这份欢愉终究是短暂的,而随之而来的宿醉感令玛丽安娜在次日睁眼时便感到头晕目眩,难以将后背从床上撕开。
“醒了?”难得在床边等了许久的阿比盖尔按了按玛丽安娜的肩膀,想看看对方的骨头是不是已经被酒精软化成一滩烂泥:“你昨晚玩得高兴吗?”
阿比盖尔瞥了眼玛丽安娜身旁的位子,只见那里留下一处浅浅的印记,干净得根本不像有人来过:“我半夜起来替你收拾残局,你总该给我点奖励吧。”
玛丽安娜抓住阿比盖尔的手臂,往对方身上压了一半体重后,才勉强坐起上半身,然后靠着垒高的枕头整理思绪:“欧斯特呢?他没在我房里过夜?”
“你也太小看卓尔的求生欲了。”阿比盖尔摇了下房铃,叫来端着洗漱用品的女精灵们:“他恨不得没人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而在卓尔社会里,那些能得到主母喜爱的男性不仅能获得主母的喜爱,更有可能遭到竞争者们的排斥,乃至暗杀。”
阿比盖尔替玛丽安娜将头发撩到耳后,避免玛丽安娜换衣服时,头发会卡进扣子的缝隙中:“卓尔社会里,只要是不能被证明的事,那就当没发生过。”
玛丽安娜站在镜子前扭了下脖子,确定身上没有特别明显的印记后,才开始换衣服。
“怎么,害怕了。”阿比盖尔难得看见玛丽安娜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所以揶揄道:“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或者说……你害怕卢修斯知道这件事。”
“轻点,你是想把我的隔夜饭都勒出来吗?”玛丽安娜被阿比盖尔系腰带的粗暴手劲弄得腰间一疼,结果遭到后者的白眼。
“别叫了,我的手劲轻得可以去给婴儿洗澡。”阿比盖尔赌气般的丢下玛丽安娜的马甲带子,让露西安接替自己的工作:“比起在这儿叫嚷,你更应该看看你的腰部和大腿上有多少红印。”
玛丽安娜顺着阿比盖尔的视线向下,随即羞愤道:“荒谬,难道你要我撩起裙子去……”
玛丽安娜的话还没说完,便看见精灵女仆们无一例外地避开视线,努力装出一副“我不在意,我听不见”的样子。
阿比盖尔注意到玛丽安娜下意识地揪紧裙子,于是继续吐槽道:“你之前不是跟我聊得很开心,很放肆吗?怎么真的开干后,反而畏手畏脚起来。”
“到底是谁说要带我去红灯区里长长见识的?甚至还愿意替我付清‘学费’?”记仇的阿比盖尔不依不饶地追问道,直至玛丽安娜面无表情地使上了杀手锏。
“你的奖励不想要了?”
被掐住三寸的阿比盖尔还没来得及翻个白眼,门外便响起侍女的通报声。
“殿下,卡尔达的塞拉小姐来了。”在这一层工作的侍女轻轻在门把手上方敲了三下,随即用余光瞥了眼惴惴不安的塞拉。
明明只比玛丽安娜小一岁,但却在为人处世与控制表情上,完全比不过已经在大人世界里游刃有余的后者。
因为卡尔达伯爵并不富有的缘故,所以无论是塞利姆还是塞拉,都穿得十分朴素。
塞利姆倒还好,毕竟骑士的美德之一就是简朴,再加上过于华丽的武器与盔甲在实战中只会碍手碍脚,所以那些走武力路线的野心家们更注重东西的实用性。
可女孩就不同。
尤其是像塞拉这样正处于敏感期的普通女孩。
本就因为不合法的出身而畏手畏脚的,现在更是被阿基奎宫廷的奢靡给打击到了。以至于她在踏进阿基奎宫廷后,便沉默得让人以为她换了个内芯。
“让她进来。”玛丽安娜很好奇卡尔达伯爵在经历了昨天的不欢而散后,居然还有勇气将塞拉送来。
这可真是……
过于讽刺。
玛丽安娜犹记得卡尔达伯爵对塞利姆的维护与那张怒气冲冲的脸,但出乎意料的是,她现在对此毫无感觉。
“殿下,很高兴再次见到您。”塞拉进屋后也不知该跟玛丽安娜说些什么,只能以一众从未有过的谦卑姿态向玛丽安娜行了一礼,然后顺着对方的裙摆花边看向这个远比她出色的异母姐姐。
玛丽安娜.洛林.阿基奎杜纳瓦。
阿基奎女大公和卡尔达伯爵唯一幸存的子女,同时也是广大领域的继承人。
同塞拉相比,玛丽安娜无疑更像个杜纳瓦家的子女,同时也令塞拉的自卑之情愈演愈烈。
毕竟玛丽安娜才是卡尔达伯爵的合法继承人。
无论塞拉从卡尔达伯爵那儿获得多少关爱,都无法改变她一辈子都赶不上玛丽安娜的事实。
而在塞拉真正见过阿基奎的富裕,以及玛丽安娜所拥有的特权后,这份自卑更是隐隐约约地转变成对自身未来的迷茫,以及赤裸裸的嫉妒。
【如果我是阿基奎女大公和卡尔达伯爵的孩子就好了。】
塞拉抿了抿嘴唇,尽量不让自己露出嫉妒之色。
【不,这对母亲不公平。】
一想起为自己付出甚多的父母,塞拉便强压了已经冒出头的怨恨,然后将注意力放到玛丽安娜身上。
结果发现对方正在打量自己,并且露出饶有兴趣的眼神。
“瞧瞧这不甘心的小样子。”玛丽安娜挑起塞拉的下巴,十分享受塞拉所表现处的嫉妒,不甘,以及任何与她有关的负面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