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年充血的眼睛里,我看见这具身体冒出了黑色的邪祟之气,气息撕裂了他的皮肤,从破裂的皮肤下冒了出来。
“啊!”
“别叫了!”
我在少年的身体里,以灵魄意识吼他。但他现在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他抬起自己的手,又摸了自己的脸:“我不要,我不要!”
我继续喝止他:“你先冷静下来!”
上次在不死城,我被邪祟之气入体过,我记得那时候,谢濯一直让我保持情绪的稳定。
于是我便吼这个与我同在一个身体里面的灵魄:“你必须要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好害怕!我控制不了!”他好像反应过来了,“你是谁!你为什么在我脑子里!你是不是要害我的妖邪!啊啊啊!”
这还是我第一次在一具身体里与这个身体本来的灵魄对话。
我也有些无措,但还是强行镇定的指挥他:“我想救你!邪祟之气,可以消除,你不要失去理智,先把你身体的控制权夺回来!”
“我害怕!我就是怕!”
少年翻来覆去就是这句话,给我听急了。
我当即心神一沉,想着,既然逃不出去,那我便彻底融入这具身体,帮他压制邪祟之气吧!
我放任灵魄被邪祟之气拖拽着,融入这身体的每一个经络。
直到指尖末端都被这阴冷的感觉占据之后,我抬起一只手,结了印,想以昆仑术法,聚集周围环境的魂力,控制这身体里的邪祟之气。
但当我开始聚集周围魂力的时候,却觉心尖猛的一痛。
大脑里少年的声音又开始哀嚎:“好痛!你在做什么!你这妖邪想杀我!”
我没搭理他,再试了一次,而心头果然传来更撕裂的痛感。
这个被邪祟之气掌控的身体……无法正常的凝聚魂力……
现在的我,无法祛除这身体里的邪祟之气……
我正绝望之时,忽见面前白光一闪,一人双指为剑,轻轻的触了一下「我」的眉心。
霎时,宛如清风过境,荡去一切污秽。
身体里少年的惊惧与尖叫小了下去,我内心也得到短暂的清明。
我抓住这个时间,甚至都没有看面前站着的人是谁,直接动了昆仑的术法,将我还能感知到的身体里剩余的邪祟之气驱逐了出去。
当做完这个动作,这具身体立即往地上一摊,是无力得连站也站不稳了。
“昆仑的术法?”
我微微仰头,逆着光,望见了面前的主神霁。
果然是他……
这身体里的邪祟之气虽然已经被我祛除了大部分,但在经络与灵魄相融之处,或许还有残留,我的灵魄被粘在了这具身体上,无法自由的脱离出去。
我动了动嘴唇,现在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而且,就算能说,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个鹊山的低级军士,为何会使昆仑的上仙术法?
别的人看不出我用的啥,主神霁会看不出吗?
“答话。”
两个字,附带着主神的神力,将这具本就虚弱的身体震得仿佛要散架。
我想,我再不挤出几个字来,主神霁可能真的会把我当成邪祟,一刀砍了……
毕竟「我」方才已经冒出了黑色的邪祟之气了。
我只得用尽全力撑住我的脑袋,颤颤巍巍的盯着主神霁,开口道:“我……我还有得救……”
现在千万别砍!
再给我点时间!
说不定我能把所有的邪祟之气都从这个身体里面推出去……
主神霁眸光寒凉,又问了一遍:“你为何,会昆仑的术法?”
他每一个字,都附带着神力,我的五脏六腑仿佛都要被这神力震碎了。
我望着他,答不出话来,就在我以为,我要被主神霁周身越发压抑的神力挤死的时候,旁边倏尔传来另外一道声音。
“他说,他还有得救。”
这声音一传到我的耳朵里,我眼眶就立即红了,我巴巴的望向一边,盯住了站在主神霁身后的谢濯。
谢濯侧着头,望着我的眼睛,看了我一会儿,随即转头对主神霁道:“他没什么邪祟之气了。”
“我知道,他用昆仑的术法祛除了。”主神霁道,“他不该会昆仑的术法。”
谢濯望向我,仿佛在说,你解释解释。
我立即道:“我……以前遇见过昆仑的仙人,他们教我的。”
主神霁眉头微微一皱,似乎并不相信我的话。
而谢濯却走到了我身前,他蹲下身子,伸出手,探上了我的脉搏。
我心口一跳,望着靠近的谢濯,没有说话。
谢濯收回了指尖,转头对主神霁道:“放灵气入脉搏,能探到还有一些邪祟之气,很微弱,或许真的是……”
“或许是!”
我赶紧抢了谢濯的话头,我觉得让这个大宝贝再说下去,主神霁可能真的要砍我了!
“但给我两天时间,我或许可以自己把身体里的这些气息剔除干净。”
我撑住自己的精神头,嘶哑着嗓音说:“我会昆仑术法是很奇怪,但昆仑也是仙家地界,西王母也是正统主神,昆仑术法也不是什么妖邪之术,我确实也是一个鹊山军士,如果我自己可以救自己,那至少……你们不要误杀一个……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