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她如何问,这人也不言语,只眨着一双漂亮的杏眼,看起来纯良标致极了。
“……阿……阿宁?”小蕙惊呼起来。
萧宁以手掩面,看起来痛不欲生,“是我。”
小蕙把手抽走,可能是萧宁有些不大舒服,抽得有些费劲。
她先是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而后,极其不厚道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沈兰从门口走来,拴上店门。“小蕙,你瞧我化妆技术如何?”
她手上拿着胭脂花片,“这是我刚从胭脂铺里徐老板那里拿过来,且看我为佳人‘点绛唇’。”
萧宁:“……”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他向小蕙抛过求助的目光,谁知道小蕙一直笑个不停,不笑时,视线也一直跟着沈兰打转,压根不搭理他。
萧宁又急,又气,冷白的瓜子脸,悄悄爬上了红晕,白里透红,更衬得人面桃花,笑那路过的晨风。
小蕙看向镜中萧宁的脸,打趣道,“阿宁,你莫赌气。我瞧你如今,竟比男子身份时,更多了几分浑然天成的脱俗韵味。”
“浑然天成?!”萧宁重复一遍,恨不能一剑刺死自己。
其实小蕙说得真一点不错。
萧宁长相本就偏阴柔,他五官线条明快,经沈兰这么一妆,更凸显出他的灵秀与飘逸,既温婉又潇洒,既有江湖儿女的恩仇快意,又有大家闺秀的书卷之气。
气质简直了。
沈兰对萧宁的躲闪不以为意,“阿宁,你本为男儿身,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们知,保准不会再有人质疑你来路不明的身份,亦免去厚重穿戴之苦。你既如此天香国色,定能为味香园打响名声。”
萧宁:“……兰姐,一日两日我勉强可以接受,若是日后送外卖时,仍是这副装束,怕是行踪惹人怀疑。”
“你说得对极。”沈兰话语间,又替他扑上些胭脂水粉,这刺鼻香气将他围堵其间,萧宁欲逃脱,而不能。
对个毛球,沈兰你个老狐狸,我可不信你想不到!
“那这要如何处置?”萧宁看沈兰再无下文,面露难色道。
“且做七天试试效果。七天之后,便让‘沈月’彻底消失。”
“沈月是谁?”小蕙奇道。
“自然便是眼前这位貌美如花的姑娘了。她既在味香园中,便同沈某人脱不了干系。
再者,这姑娘便如天上的月亮般,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且转瞬即逝,故而单名一‘月’字。”
沈兰继而对萧宁正色道,“这套衣服,可是我从成衣铺中,花了大价钱买下来的。你千万爱惜着,别有什么损坏,七天之后,就无法包退换了。”
“……”原来七天的出处,源自这里。
萧宁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定不辱兰姐使命。”
沈兰不再搭理他,跟小蕙两人说悄悄话。
“小蕙,你说,纵然未曾得见莺莺姑娘姿色,竟无从得知,这莺莺姑娘,与咱们的沈姑娘,到底是谁,更胜一筹。”
小蕙凑到沈兰耳边,“小姐,我并非质疑少爷与灵乐城中众人审美,亦非护短,只是沈姑娘百闻难得一见,我只怕,却是沈姑娘反响更大些。”
喂,说悄悄话麻烦离远点!
本就是一介武夫,耳聪目明,偏还说得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当坐在旁边的,是个聋子么?!
说时迟那时快,裴昭这时也下楼来。他对沈兰略一点头,目不斜视地行至后院中。
沈兰和小蕙一齐摇头:“看来沈姑娘,魅力还不够大。”
三秒后,裴昭倒回来,嗓音温凉。
“阿宁?”
萧宁转过脸去,作面壁思过状。沈兰朝他眨眼,竖起大拇指,裴昭略一点头,仍起身往外。
小蕙:“殿……阿昭他,憋笑憋得甚是辛苦。”
沈兰开解她:“这世间,从无轻松得来之事。他若不辛苦些,怎能得见沈姑娘花容月色?”
稍后,白至秦闭着眼睛,从楼梯上顿步下来。
他喝醉似的,左摇右摆,眼看他要撞上桌子,沈兰振臂疾呼道:“我那从古董店,花了三十文才淘来的,以假乱真的青瓷器!”
下一个瞬间,萧宁身形一闪,身影已近白至秦旁。沈兰和小蕙不过一眨眼,便见萧宁手中提着那只假冒的青瓷器,朝这边微笑。
白至秦大喊大叫:“莺莺……”
说完,他自己便摇头否认,“不对不对,你不是莺莺,那你是谁,为何要装作莺莺蒙骗于我?”
沈兰从口袋中掏出昨晚没吃完的瓜子,喊小蕙一同坐到桌前,分她一半。
萧宁满脸嫌弃地撇开头,将瓷器轻放于桌上,一甩袖子,冷笑道,“骗你,却还用装。”
白至秦辨出音色,不敢相信地揉了好几次自己的眼睛,“阿……阿宁?!”
萧宁余光瞥见沈兰二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反应,索性赌气去柜台处坐着去了。
三秒后,哄堂大笑。
这场笑声,是从白至秦开始,随后,牵一发而动全身,随后,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沈兰笑得眼泪止不住,上气不接下气地对白至秦说:“少爷,你瞧阿宁姿色,比得莺莺姑娘几分?”
白至秦捂着肚子狂笑,艰难地挪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