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羡慕你,为世子立下此等大功,想来回星揽不久就可升官加爵,到时候可别忘了弟兄我!”
“那是自然。虽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要能令咱们这主子高兴,也值了!你是不知道,这琉月的殿前统领虽传得神乎其神,可耐不住他还是个人啊。我不过是用了点手段,他就熬不住了,最后还不是乖乖被我取下了首级,也不知眼下是喂了狗还是被仍进臭水沟里!”
“还有那日我奉命往城外寻这公主,虽说只带回了簪子与衣服,可你是不知,女子那腰肢身段,销魂酥骨,哥儿几个可是快活了一夜。”
“对了,那密道外寻到的那位嘴硬的医女,你猜怎么着,看着纤腰削背的,竟是个长了怪印的丑女,幸而她最后道出了公主的下落,只怕会令世子更加厌恶,就不是现在被发落成军妓这么简单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位琉月公主也真行,老子带人找了这么久,竟还没把她揪出来,幸而世子下令直接灭了琉月,否则老子如今这封赏,也是够呛......”
“也是,不知道她有哪点好,竟叫这么些人不管不顾地为她送死,还真是个狠人。”
“就是,我算是看出来了,凡事与这位沾上关系的,指定没落得什么好下场。活着升官加爵不好吗,巴巴地非要护着旧主,那就没办法了!”
“......”
楚宁一下子僵在原地。
忽而一阵风吹来,将手中的花瓣带得飘落四散。她连忙追上去寻,可才不过一会儿,那些花瓣便随风去得更远了,直至消失在了视线中。
楚宁忍不住在原地蹲下,团团抱住自己,“是你们在怪我吗?王钦大人、阿离、阿月姑娘......”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宁愿现在死的人,是我。”
女子的呜啼自杏林深处传出,留下来清剿余孽的士兵耳朵一尖,“谁?何人在那里?快快出来,否则我就要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更多的士兵闻声赶来。
可待他们窜入其中时,并未发现人影。
又忽见远处亮起火光,有人眼尖地发现了一袭红衣在往高处而去,忙提脚追了上去......
***
宫前殿是座足有百丈高的楼台,是为公主及笄宴后的成婚所用,直至前不久方才完工。那时楚宁曾偷偷带着姜筠落离上去瞧过,只觉雕栏玉砌,恍若瑶台银阕。
眼下她独自一人登上,那些华贵的修饰早被人暴虐地取走,底下火光不断,阵阵热意升腾而起。
她不是未听到那些士兵追赶的声音,也本可以再继续藏下去,躲到王宫任何一个她所知悉的隐秘之处。但事到如今,她却不愿了。
他们不是想抓到自己邀功献宠么,她偏不让。
还要让这些个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死在眼前。
耳边是自台阶上传来的沉闷脚步,混杂着大火肆虐的噼啪声,楚宁闭上眼,似看到一张张熟悉的脸孔正笑望着自己,不再犹豫,一跃而下......
好似听到远处熟悉的呼声,可她却如何睁不开眼。
“殿下!楚宁——”
容澈一路乘骑而来,飞奔驱驰,却还是晚了一步。
他昨日收到城内探子的密信后,快马加鞭地往回赶,一天一夜都不敢合眼。刚入宫门,便闻大群火光朝宫前殿而去。匆匆赶来此处,还未及思考,便见那人自高台坠了下来......
他跳下马欲接住那人,可距离太远,火光太大,甚至身子被一旁的秦昱紧紧箍住,阻拦着他继续上前。
“为什么?你放开我!”他不住挣扎着,第一次在人前这般失态。
“殿下!公主已经走了!您现在去也没用,至多是送死罢了!”秦昱常年习武,平日里自是能轻易制住这位殿下,可现在竟也有了一丝难以抵抗之感。
身前清贵的男子露出几分颓意,缓缓跪在了地上,声音暗哑:“是我不好,是我害死了她!秦昱,你看到没有,她在怪我,所以连最后一丝机会都不愿给我......”
秦昱亦低了身子,看着男子眼底厚重的青色,以及数日未加修饰的面颊,第一次不知说些什么。这几日所见到的男子,没有一点儿,像是曾经那位清冷孤傲的衡王。或许这也是他,但是自己现在才发现。
两人正僵持之时,眼前的高台遽然崩塌,像再无力支撑的火树银花,又如这方临入绝境的苍老古国,轰然扑入地面,在空中留下灿烂悲壮的花火,转瞬成灰。
不时还听到些惨叫,混杂着肉.体被灼烧的刺耳味道。是方才在高台上前去抓人、未来得及退下的士兵。
容澈抬起头时,如渊的眸子已淬了点点暗红,“秦昱,把剑给我!”
“殿下,您又不会武功,要它作何?”他虽这么问着,可依旧解下了随身所配的兵器。
也不闻这人言语,便右手提着剑缓缓入了连片火光中......
琉月亡国的消息不久便传遍了各地。那位星揽世子的恶行亦被传开,一时之间,声言起兵讨伐之人不下数万。
大约是恶人自有天收,在三年后各国带兵攻打过去之时,发觉这位世子不久前竟西去了。众人犹觉不够出气,便连人带坟一块抄了!
此后承平日久,众人却惦念起当初在琉月春祭上惊鸿一瞥后、没了踪迹的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