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艰难地睁开眼,望见了正上方腐朽潮湿的木梁,好像也不是昨夜那间屋子。脑袋出现片刻的空白,直到......一张大脸出现在了眼前。
她伸手敲了敲脑袋,那两个字眼就浮在脑海里,可就是说不出来。
这人于是肉眼可见地冷了脸:“喂,你这个女人,不会是摔傻了吧,居然连我都不认得了。”
墨寒绷着脸,不悦地转过身去。若不是他已细细检查了这人身上是否有恙,此刻都要怀疑她是否当真是摔傻了。
楚宁坐起身来,揉了揉脑袋,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你怎么也会在这里?”她没记错的话,先前从鬼市来这里时,自己是让他与噬梦兽到北鸢王城相见,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墨寒听到这声问话,面上有些虚,只回她:“你就当我们是走错路好了!”
楚宁一脸狐疑:“当真?你也会迷路?”
墨寒知晓她话中之意,作为一只木系山怪,仅凭着对周围树木的感知就能识别方向了,又怎会迷了路。
可他还是应道:“嗯。许你迷路,就不许我偶尔也、让自己走丢了?”
楚宁也不深究,环顾了四周,发现不过是间普通的房屋,只是有些老旧,墙面已有些脱落,临近房梁的地方还染了水渍、生出斑斑霉迹。
四面墙壁之上,两处较低的木窗已被封死,唯有一扇两人高方形小窗往里透进些微光。
看这情形,约莫快天亮了。
一番细思下来,楚宁得出的结论是,他们被无缘无故关在这里了!
不对,他们先时是三个人一起来的,怎么没见到容澈与那鬼的下落?
思及此处,她起身在屋中搜寻着,这才发觉,屋子的门并没有锁上,直接就可以打开。
推开门后,发现外间竟是一处荒废的庙宇,只不过正堂之上被供奉的金身早已没了踪迹,就连案上的灯油蜡烛都被打翻在地,覆上厚厚的蛛网灰尘。
楚宁去时,容澈与那鬼似乎已经交谈了一会儿。
两人皆立在一处被封住的木窗前。只不过,一个单手负于身后、端方出尘似画中仙,一个斜靠柱身、散漫妖邪如鬼魅出。
“容澈,你是什么时候醒来的,怎么会与他在一起?”
容澈转过身来,露出少许诧色。不知是否是她的幻觉,好似在他眸中看到了些慌张,“不久前。你醒了,可否感到何不适?”
楚宁下意识张开双臂,将身子展现在他面前:“没有呀。就是刚醒来时头还有些晕。现在基本上什么事都没有了。”
容澈定定看着她,喉结滚动,眸光晦暗。半日,方开口:“那就好。只不过.....殿下这几日,记得不要离我太远。否则我担心......”
“这个不成问题。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这样做的!”她脱口而出,一时都不知那是自己应付而说出的,还是自己的真心话。
不过她意识到了一个事实,自从在莲叶镇相遇以来,她与这位无情郎君竟一直都未分开过!也难怪这外边会传出那么些闲言碎语了。
于是楚宁复补充了一句:“那个,女孩子一个人在外,自然是要保护好自己的!人家这么做,也应该很正常吧。嘿嘿!”
话音刚落,一直背朝她的鬼竟嗤笑了两声,随即拍着掌转过了身,“那就好!他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察觉到身旁之人冷冽的目光后,笑容瞬时凝固住。
随即呵呵乐道:“那个,我先去别处转悠,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口。”
说完后,提脚就走了,落荒一般。
楚宁也顺势提起:“容澈,你猜我刚才都见到谁了?是墨寒和噬梦兽,他们居然也被关在这里!”
见面前这人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她垂眸:“好吧,你比我先醒来,自然也晓得了。”
说完这话,她发觉自己似乎遗漏了几处关键的地方。
比如,墨寒与噬梦兽是如何来这儿的,又是怎样被关到这里来的。
她刚才稍稍试探过此处,虽只是寻常的屋舍,可是法术一遇到墙面便被吞噬消解了。否则他们早就能离开此处了。
若是一直没办法出去,就不能再继续查找洛离的消息行踪。因此,当务之急,还是要弄清昨日那突然出现的笑声与此地的关联,这样才能伺机离开。
她转身,欲回刚才那间屋子,可走了两三步后,发觉身后迟迟没有动静。
楚宁不解,回过头来:“容澈?”
见面前之人一脸疑惑,他这才收束了目光,转而轻笑:“嗯。就来。”
似乎是对她这声催促的回应。
见容澈便在她的注视下缓缓动了身,楚宁便也再未多想,径直去寻先前那两只面色怪异的小怪了。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男子却面色微沉,似在思量着些什么,心不在焉。
他跟在女子身后,一面往里走,一面记起了先前与那鬼的对话。
“这术,是你给她施下的?”
殷策勾唇,“不愧是天界最为出色的容澈仙君,这么快便知道了。”
容澈沉思半刻,凝眸道:“你想要什么?”
殷策扫过眼前之人,吐出了嘴里的枯草,表情玩味,“想不到一向大公无私的容澈仙君,也会有这样一天。会为了一只鬼打破自己信守的原则。在下领教了。”
见容澈不语,他又接着道:“只不过......你想错了,这是这位小殿下自己同我的交易,与旁人无干。只不过与容澈仙君是否有关,那就要另当别论了。”